他拨弄着篝火,火光中映照出他琉璃色的瞳仁和亚麻色的短发。
裸露的皮肤被大风吹出许多细小的裂口,白净的肤色也染出几分酡红来。
他默认了埃斯的提议。
崔祁听出了弦外之音,他不赞同地说道:“你们是打算抛弃老人吗?建议不要,老人有着年轻人所不具备的经验和智慧。”
玛斯苦涩地回道:“崔先生说的容易,没人愿意舍弃自己的家人,可大漠这样广阔,带着老人是走不出去的,我们要面对的危险太多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失去你们的文化和传统,你们还是小和人吗?”
崔祁情急之下问出一个很扎心的问题,没有文化的民族真的还算是一个独立的民族吗?
就算血脉能够传承下来,可后代子孙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先辈,那么这还是一个完整的民族吗,那些流淌着他们血液的还算是他们的后代吗?
听闻此言,埃斯露出了迷茫的神色,玛斯则继续思索,几个年轻人也不再唱
歌,愁眉苦脸地望着埃斯。
过了良久,玛斯才再度开口:“崔先生,对我们来说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哪里谈的起文化这样的东西。”
“我知道东方有很多书籍,可我们连自己的文字都没有。”
“我不知道您用了什么方法和我们沟通,但语言是小和唯一的传承了,祖先的故事也都是靠口口相传才得以传播。”
“在东方人眼中,我们也不过是蛮夷罢了。”
崔祁乍一听觉得挺有道理,可他很快回过味来,不还是要抛弃老人的意思吗!
他怒气冲冲地说道:“如果自己都放弃了可能,那还不如原地等死呢!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一次?”
几个年轻人也附和崔祁的话:“玛斯,你就是太聪明了,所以才瞻前顾后的。我们愿意带着部族所有人一起上路!”
他们的头发和眼睛颜色比玛斯要深一些,五官也更偏向东方,和埃斯的长相有七分相似。
最后还是埃斯拍了板:“明天再议吧,最近小蝎子特别多,当心被咬。”
继而他又转过头对崔祁说:“崔先生,我们只有三个营帐,不知你想和谁挤一挤?”
崔祁瞥了一眼伫立在山坡的简陋毡帐,上面还有没散干净的羊皮膻味,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为了节省空间和降低重量,毡帐面积并不大,这样的地方睡三个人实在超越了崔祁的忍耐极限。
于是他干脆把行囊拆开,铺在地上:“我睡这就行了,之前也都是这么睡。”
“崔先生,现在的沙漠晚上都是蝎子和蛇,它们会爬到你身上的。之前可能是运气好,但没有营帐很可能看不到第二天。”
埃斯不肯,他的眼睛是深棕色,看着像是有一汪水似的,这也是因为常年被风吹出了眼病。
为了打消埃斯的顾虑,崔祁拿出一个青色云纹的香囊:“有了这个,什么蝎子和蛇也不能近身。埃斯先生好好休息吧,你也没吃什么。”
夜色浓重,几人看不清崔祁拿了什么,但他们也很疲累了,也就没有管自顾自地进了铺着羊皮地毯的营帐。
见众人都离开,崔祁捏了个清心诀,熄灭了篝火。
用法术点燃的火是无法自行熄灭的,如果不管会一直燃烧,沙漠本来就够热了,还是不要再释放二氧化碳了。
接着他又布置了一个屏障,知道旁边有人他安心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自己吓自己,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沙漠里的小动物依旧守时地出现,只有夜晚的风才能带来珍贵的水汽,它们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