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盐的神情却很落寞,她不声不响地看着崔祁颠勺倒油,生了细纹的眼角满是忧愁。
瑰体会不到蔓延的情绪,她费力地转着石磨,她要证明自己。
姐姐参军获得了那样辉煌的军功,她也可以,姐姐能得到权力,她当然也可以!
捣鼓了半个时辰,崔祁端出四盘热气腾腾的菜肴。
“夫人,炒菜最重要的就是火候和一个秘诀,适量。”
盐笑了,她眉眼平淡,远不及她那俊美的夫君,可笑起来也是难得的美丽。
“崔先生大才,良人说起您总是夸赞,我还有些不信,今日才算开了眼。”
府里的食材并不丰盛,崔祁有心还原满汉全席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勉强拼凑出个四菜一汤。
他心中赞叹赵婴这孤臣做的是真不错,怪不得能成为唐王最信任的外臣。
“哎,我说过多少次,我从来都只不过
是个山野闲人,当不起幼渔的夸赞。”
崔祁必须得立稳了自己不涉朝堂的人设,他反复强调,我就一个下山不久的道士,参与不了高端局,也无意参与。
盐捂嘴轻笑:“崔先生太谦虚也不好,我去把菜端上去。”
她随即卸下笑容,重新变得忧虑。自家良人当然很好,可唐王若死,她的夫君也得去死,这让她怎么甘心?
她从一个百夫长的女儿走到现在,不是只靠打理家务就能稳当的,她当然聪明,也理所应当地满意现下的生活。
可太子的频繁拜访和夫君的奇怪表现都说明一件事,唐王要立储。
而在唐国,立储标志着君王即将死去,不然失去手中的权力对历任唐王来说是比凌迟还要痛苦的酷刑。
唐王要死了,她的夫君也断然不可能有活路,她不愿结束这样的好日子,又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到来,似乎除了无谓的愁苦什么都做不到。
她打开家中宴客厅,这里是整个府邸最为华丽的房间,又把热菜小心地摆放在矮几上。
放了孜然的小炒肉,简单的素炒青菜,没有勾芡的宫保鸡丁和一盘醋拌豆芽,再加上鸡骨头熬得汤和几块锅盔汤饼。
要是现代请客就做这样的菜一定会挨骂,但放到唐国也算比肩王宫甚至已经超越了王宫。
毕竟遇上唐王这样不肯花钱的主家,厨子也为难。
摆放好所有东西,她招呼众人进来:“崔先生做了好菜,需要趁热吃。”
赵婴听见后笑笑。
不过他也清楚,盐是为自己而忧郁,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当然是真心喜欢他,不管喜欢的是他的容貌还是地位,终究是真心的。
而真心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太奢侈了。
“太子还未品尝过炒菜吧,崔先生的手艺平常可吃不到,我也是沾了太子的光了。”
赵婴请剑珣先行,君君臣臣的礼数如果他自己都不遵守,写在新法里多少遍也毫无用处,他必须塑造出唐国王族高贵不可侵犯的外在形象。
剑珣也不扭捏,大步走在老师身前,她的身量只能算中等,但气场全开的模样又让人不可逼视。
赵婴面带笑容走在她身后,他终究是个男人,再清瘦也不是剑珣的小身板能遮住的。
而且他的个子虽不及白竹韩鱼那样的武将,在文士里也算不错,能高过剑珣半个头来。
“很多调料和食材都没有,将就着吃吧。”
崔祁和公主瑰跪坐在矮几前,盐不能上宴客厅的桌子,崔祁再三挽留她也十分坚决:“我身份低微,不能上宴席,崔先生和公主多吃些,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瑰哼了一声:“崔先生,唐国是不允许宴饮超过固定人数的,夫人加进来就多了,您别插手。”
她说的有理有据,盐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后迈着碎步离开了,没多久,太子和赵婴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