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劣的布料在他的手中,好似渡上一圈氤氲的金光。
唐袅衣的目光掠过,一手撑着木棍,蹒跚着领着他往外行去。
跨步至台阶时还温言细语地提醒,看见他并未被绊倒才悄然松口气。
季则尘见她轻吁叹的声音,似当真对他万分关切。
唐袅衣失望地看着他的脚,刚才差一点他就要摔倒了。
都怪她出口提醒得太快了,才让他免遭这一难,委实可惜。
“夫君,小心脚下。”
她回头对他笑。
季则尘垂下眼睑,继续跟在她的身后。
院中塌败一半的矮墙绿藤牵满,两人一前一后地行至一口水井前。
唐袅衣转身对他弯眼道:“先在此坐一会子,我去给你舀。”
还没有抬步,她被拦住了。
季则尘伸手拿过一旁悬挂的木瓢,唇角微扬地斯文含笑:“我自行可以去,不用太过于麻烦。”
“好,那小心些。”唐袅衣也不与他客气,撑着木棍坐在木柱上。
她把木棍搁在旁边,双手撑着下巴一眼不错盯着他的背影。
矜贵的青年从未用过打水的木具架子,初初四处摸索,明白是如何结构后,便生疏的用铁钩挂上木桶,小弧度地放进井口中。
指尖松懈的每一寸力道,都似用尺子量过般谨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做何等大事。
这样的矜贵公子落难了,什么都要重新学的模样真好看。
唐袅衣忍不住弯眼笑了。
季则尘并不愚钝,东西在他的手中很快便学会了。
他打起水,拿起一旁手腕大小的竹筒,先用水仔细的洗干净,然后才蓄满水。
因为他口渴,唐袅衣以为他会自己先喝。
但他却不是自己先喝,而是走至她的面前,递过去温言道:“润润嗓子。”
给她的?
唐袅衣诧异地接过,眯着眸浅呷一口,山间浸出的水似乎比汴京的更冰凉,也更甘甜些。
竹筒中的水不自觉地饮完了,她小声道谢。
“无碍。”
季则尘见她饮完,凝望她好一会儿。
见他盯着自己,唐袅衣神情古怪地问:“你……不是要喝水吗?”
他一直这样盯着自己干嘛?看她喝水能解渴?
还是她把水喝完了,他不高兴了?
唐袅衣被他看得越发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出何处不对。
季则尘对她唇角微扬,接过来她手中的竹筒放在一旁,踅身又拿起另一只洗干净的竹筒,打水而饮。
连喝水都很矜持讲究。
唐袅衣目光被他饮水时,微扬的脖颈吸引。
青年身形轮廓很是俊美,侧首时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有种莫名的禁欲感。
她分明刚喝过水的喉咙,不自觉又有些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