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山下亮起了灯火,一阵夜风吹来,树木摇曳间那灯火也会闪烁般,渐渐地灯灭了,漆黑无月的夜晚鸟虫幽鸣,习惯黑夜的事物仿佛放开了手脚。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一切都浸没在墨色,伸手不见五指,林月停在上空,神识笼罩着整个村子,村民并非都没有灵根,也有些五灵根练气修士,学一两门种植技术娶妻生子过着安逸的生活。
不是所有人能逆天而行,五灵根能突破寿命限制筑基的屈指可数,对于大多数修士来说,修行就是打工,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成仙梦偶尔做做就行了。
采用这种割韭菜方式虽然隐蔽,但量有限,满足不了高阶邪修所需,大抵是筑基及以下的邪修所为。
黎明破晓,光驱散了雾,黑暗无所遁形。
林月转头望向村后的小路,一灰袍和尚徐徐走来,身后跟着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炼气巅峰修士,惨白虚弱,像是下一刻便要倒地。
他们停在了村尾某户人家门前,主人开了门,见到来人以及身后的修士忽地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指着后方之人朝僧人诉说着自己的迫不得已,乞求能得到谅解。
三人朝村头走去,碰到的村民停下了脚步,大人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小孩呼朋引伴,蹦蹦跳跳一路跟随。
村民围住村长的院子,原本已经入土的老村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来从屋里出来,骨瘦如柴,众人惊呼,仿佛大白天见了鬼。
“村长!您还活着?”
老村长朝僧人行礼,在椅子上坐下才回道:“多亏了大师,不然你们再也见不到老朽了。”
“村长,到底怎回事?”
“是啊,村长,发生什么事了?”
“李大夫为何在此处?”
村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又转头看向大儿子,大虎连忙道。
“乡亲们听我说,我们后院喝水的井被人下了尸毒!”大虎指着那邪修道:“就是”
“大虎,真的假的?你别骗我们?”
“对啊,我们喝了没啥啊,这不还好好站着。”
“大家有没有发现,从十年前开始,除了那些意外或本身患有重症的,我们村的老人差不多都是辞世前六个月左右身体出现问题,开始吃不好睡不着,精神憔悴,一天比一天消瘦,最后卧床不起直至去世。”
“狗子你家老娘赵氏、毛蛋叔、我二叔,我家老娘等等都是如此,这十年咱们村有十八位老人辞世,大家想想,十年前,咱们村老人走之前是这样子吗?”
人群骚动起来,一个大爷道:“我记得十五年前我爹走的前一天还好好的,还在家干活。”
“是,可是咱们村自从十年前开始老人都是因病去世的,因为有人在咱们喝水的井里下了尸毒,如今尸毒就在我们体内,短时间没有影响,等我们老了就会发作,卧床不起,最后假死七日,幸得大师救治,我爹才挺了过来,否则我——我就要把我爹活埋了。”
大虎将僧人来家里救治老爹捞出坟珠并在山坟中找不到老母亲尸骨的事说了出来,为了引邪修出来,他办了场假葬礼,群情激愤。
僧人手中拿出一颗黑珠,一脸严俊。
“这便是邪修投入井中的尸珠,尸珠里含有少量的尸气,尸气积累便成了中毒,尸毒发作时会使人进入假死状态,等人下葬后邪修便将人挖出来,将魂魄收入魂幡中,利用尸体炼制腐骨毒功。”
僧人将整件事情经过说了出来,“此人便是幕后主使,除了这里,还有五个村子受害。”
“大师的意思是,我们中了毒,村里的老人在下葬的时候还活着?邪修把他们的尸体挖出来,魂也吃了?”
僧人手中出现一杆有骷髅图案的小幡,“阿弥陀佛,诸位施主亲人的魂魄在此幡中。”
“大师,能否让我们看看?”
有人提议,其他人默不作声,有恐惧有好奇也有期待。
僧人摇头,“他们如今成了恶鬼相,已不复本来模样,会吓着你们,等小僧将其净化再见不迟。”
那人站了出来,虔诚拜了拜,目光坚定道:“大师我不怕,能否让我见上一见?”
“大师,俺想看看俺娘。”一十来岁女孩声音轻颤,低头绞着手指却睁大黑眸看着前方的僧人,皱出几条抬头纹,目光小心翼翼明显害怕却又站了出来。
“也罢。”
僧人最终还是心软了下来,村民们将门口处的小孩轰出去,大部分村民都走了,留下十来人,有男有女,大多是受害者的亲人。
僧人先施了个术法罩住一片空地,随即魂幡飘起落在空地上。
“诸位若是害怕便转过身来。”
顿时千魂幡抖动,僧人放出了其中的凡人魂魄,男女老少皆有,足有百余数,他们身上的黑气仿佛从浓黑空洞的眼眸中散发出来,有的神情呆滞木讷,有的如厉鬼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好几个村民眼中透出恐惧,那女孩被吓傻了,唯有一村民朝其中一消瘦呆滞的恶鬼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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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是你吗?”一个村民站了出来,缓缓上前,而那恶鬼没有反应。
“爹啊,儿亲手把您埋了,儿子对不住你啊!”
此时千魂幡发出光芒,将所有恶鬼都收了回去,僧人看着那些呆滞站着的人,袖子一挥,一道金光落在他们身上,人们瞬间回过神来,哭啼咆哮跌坐在地者皆有。
一个大汉抡起拳头便朝那练气修士砸了过来,那被废了功法的邪修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倒在地上,仍不解气,几人一拥而上,却被僧人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