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士对着陆彻消失的背影直摇头,“就是有折腾不完的劲!”
……
七月初七,沈府里婆子们一早洒扫庭院,迎接节日。庭院中搭起了乞巧彩楼,楼阁上摆满各种精巧小食,花瓜、酒炙、笔砚、针线,还有磨喝乐,用于焚香列拜,谓之“乞巧”。
顾辞一早便来接昑棠出门。
“不是要看花灯?距离天黑且早着呢。”昑棠被他催促着换出门的衣裳,笑问道。
顾辞笑着解释,“你初来京城,自然不知。这西市花灯,若果真等到华灯初上再去,咱们便是硬挤也艰难。”
昑棠嫌热,“难道要站在那里傻等?”
顾辞笑着揉她的头,“当你六哥是傻小子吗?敢叫你受累。我已经订好了星河楼的厢房,离花灯街很近,等用过晚膳,咱们正好走去消食。”
昑棠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伸手捏住顾辞的脸颊,佯装严肃道,“老实交代,到底带过几个女孩子看花灯?”
昑棠在女子中身量算高的,可站在顾辞面前,尤显得小鸟依人。她身量只及顾辞肩膀,顾辞怕她累着,弯下腰任她捏,闭眼胡诌,“也就五六七个吧。”
“也就……”
顾辞笑了一声,“那怎么,你不曾听过我‘玉面郎君’的名号吗?”
昑棠乜他一眼,转身头也不回,掀帘往里去了。
这下轮到顾辞傻眼。
他拿不准她是不是真的生气。
平心而论,昑棠的脾气是极好的。可举凡女子,对这种事情再没有大度的。也不光女子,若是他知道昑棠与旁的人夜游花灯,只怕也嫉妒地发狂。
当下心中忐忑。
可他自幼教养极好,女子内室,再如何也不敢擅入,只能站在外间朝里道:
“你也知道我的。我上面三个姐姐,姐夫们个个都经过这一遭,我这是总结经验,安排妥当,省的你生闲气。”
“若不是你,我再不肯凑这个热闹的。又哪里敢去寻别人?”
“念儿……”
昑棠出来时,已经换好了衣服。她今日格外装饰过,发顶心戴一颗菱形红宝石,彩丝编织长线绕在黑发下,若隐若现,反绑在脑后系一条红色的丝绦,相接处系着两颗同样光泽莹润的红宝石。
一身妃色海棠锦春长裙,莲步轻移,走动间愈显袅娜身姿。
她甚少穿这般亮色的衣裳,竟直接将顾辞看呆了去。
昑棠伸手在顾辞眼前晃了晃,“照你这样说,陪我过节很辛苦呢。”
顾辞直觉一股幽香扑面,下意识便伸手握住,摊开,手里面是一个打籽绣珍珠珊瑚珠花卉香囊。
“高兴还来不及,”他捧着香囊,问得小心翼翼,“送我的?”
昑棠被他的模样逗笑,“我女工不好,你且凑合着戴吧。”
顾辞反而又拿起来放在鼻端,闻了闻道,“同你身上的味道很像,很好闻。”
昑棠这时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指着自己腰间的香囊,“一样的香料,自然味道相同。”
顾辞这才看清,昑棠今天也佩戴一枚香囊,与他手里的花色材质相仿,唯一不同的是,他手里的这枚没有挂穗,只穿一些珠子,是男款。
顾辞的眼睛一时亮得惊人,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原本是舍不得戴,要装进怀里的,这会儿赶忙戴在腰间同侧,只觉得浑身都被昑棠身上的那股幽幽暗香包裹。
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