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对于任何一个寒窗苦读十几年文人，陆彻三元及第的成就，都是他们难以企及的梦想。
不论是他或是秦朗，内心深处都很钦佩陆彻的才华，天然便有一股亲近之意。
甚至若是最开始，与念儿相识的是陆彻而非顾辞，他或许会更容易接受。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念儿与顾辞两情相悦，陆彻这时候再来横插一脚，就显得很没有底线。
对此秦朗有不同看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时章这是意志坚定，不为外物所扰的象征。”
沈清珩反问，“那他要是对你的心上人意志坚定呢？”
秦朗嗫嚅两声，辩驳不过，随即恼羞成怒，“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可见即便是在秦朗这个没有牵扯的旁观者心中，陆彻对于昑棠感情，也是少了廉耻的。
上回打架，沈清珩没少往陆彻身上下黑手，此时再见，就有些不自在。
顾辞更是一脸晦气。
书房里只有沈远桥和陆彻两人，有闲情逸致谈书论画。
准确的说只有沈远桥，兴致勃勃给陆彻展示他新收的名画，品评指点，陆彻只在一旁含笑听着，关键时刻应一声，或是问一句，沈远桥便能滔滔不觉继续的讲下去。
顾辞与沈清珩面面相觑，尤其是顾辞，连句话都插不上，只能在旁作陪，听着陆彻不着痕迹的拍马屁。
直到昑棠听说此事，差杏月来前院传话，“老爷，小姐说顾郎君明日还要当值，需早些回去，请您别将人留的太晚。”
顾辞的脸色才能好些。
沈父自是意犹未尽，可天色的确不早，只好朝顾辞笑道：
“当真是女生外向，青野啊，我这个女儿，对我这做父亲的都不及你一半好。”
顾辞赶紧站起来，心里那点不痛快也烟消云散。
是啊，他何必与陆彻斤斤计较，念儿半点也没将陆彻放在心上，伯父再欣赏他，又有什么用？
将来，他们是一家人。
陆彻才是那个外人。
他太过计较，反倒失了气度，惹得温伯父不喜。
“我于书画方面，不过粗通一二，今晚听伯父与时章探讨，倒是津津有味。”顾辞露出一个讨喜的笑，“伯父若不嫌弃，改日想请您教我。”
这样对胃口的话，沈远桥没有不应的，“念儿的那笔字，打小就是我亲自教的。”
顾辞连声赞美，“难怪呢，念儿的字那般有风骨，不似一般闺阁女子，原来是伯父您的功劳。”
沈远桥哈哈大笑，谦逊表示，“也是那孩子勤奋。”
一直没出声的陆彻这时开口，“温伯父，方才听您说起仲朗先生，我那里恰有一副先生的真迹，明日一早我差人给您送来。”
沈远桥大喜过望，甚至是受宠若惊。周昉传世的佛教画卷，一直是他的心头挚爱。却苦于遍寻不到真迹而遗憾。
“如何能夺人所爱？你且借我临摹观赏几日便好。”
陆彻扫了顾辞一眼，也不过分推让，对沈父道，“您慢慢赏玩，这画于我不过普通画作，到您手里才算体现价值。”
“好，好！”沈远桥欣喜异常，“往后你要多来府上，伯父这儿也收了好些传世画作，以后在慢慢跟你讲。”
陆彻立时露出感激神情，“平日里下了衙署，也是我独自一人，伯父厚爱，晚辈就叨扰了。”
沈远桥大力拍了拍陆彻肩膀，欣赏之意溢于言表。
“父亲，时候不早了。”沈清珩不得不出言提醒。
他总算是体会到秦朗的苦楚。
只怕陆彻再这么刺激下去，顾辞一个没忍住，冲上去给他一拳。这两人一旦动起手，整个书房都要遭殃。
那日厢房的惨状，沈清珩至今记忆犹新。
沈远桥心满意足，朝沈清珩挥手，“你去送送青野和时章。”
沈清珩：……
做人父亲的，只顾自己痛快，是半点不顾儿子的死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