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养长虫,也不是真的爱,就是为了吓吓那些痴心妄想做他继母的小姐们,谁知道一条蛇的年龄,平日爱好什么。
于是半信半疑,“你真不怕?”
昑棠这回倒肯顺着他的话,“有一点。”
陆淮这时更认定昑棠是“自己人”。先时他父亲揪着他来对峙,昑棠都没有出卖他,陆淮心里一直记得这份情。
昑棠看了看他身后,“你怎么又一个人跑出来?”
“小爷我奉旨出宫。”
昑棠自然不信,不过看到他有仆从跟着,便也放下心来。
陆淮才帮过她,昑棠问道,“今日想点什么?”
“杏仁酪,沉香熟水,桂花浆水,玫瑰酥,云片糕……”
有茶有点,王慕宜笑道,“你倒是会点,不过这么多,你吃得完么?”
“吃不了,兜着走。”
前日皇后娘娘从太夫人那里听说了他闹肚子的事,特意将他叫到宫里训斥了他,不许他以后再拿自己身子作伐子。
不过皇后娘娘也保证,绝不会叫舒小姐那等心思不正的人做他继母。
陆淮心里比谁都清楚,皇后娘娘疼他。
所以今日他来“浮生半盏”,是特意买几样自己吃着好的,拿去孝敬娘娘。
可这些是他的私事,陆淮不肯多说,岔开话题道,“上回我来,这里还人来人往,宾客盈门,怎得今日这般冷清?”
昑棠一脸平静,“许是天寒,大家都不肯出门的缘故。”
陆淮眼珠子一转,小胸脯拍的震天响,“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陆好汉豪气云天,昑棠虽不信一个小孩子有什么法子,却也顺着他夸了两句。
“我看你很不错。”
等茶点的间隙,陆淮拍了拍昑棠的手臂,他个头太矮,这已经是他能够到的极限,“不如咱们结义?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报七哥我的名号,怎么样?”
其实顾辞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昑棠一直觉得自己适应良好。她依旧认真生活,只是偶尔,偶尔的某个间隙,会不经意抬头往窗外去看,可街角已不会再出现那个颀长挺拔,笑着朝她招手的身影。
身边的亲人和姐妹很关心她,包括陆彻,都紧张兮兮怕她难过。
但昑棠如今已经足够成熟,她不再是那个会因为许宛歆一句话而痛苦难过的小姑娘。情与爱,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却不是她的全部。
可直到这一刻,被小七天真的话逗笑,她才恍惚察觉,原来这些日子她都过得不太开心,那些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险些连她自己也骗了过去。
“好。”昑棠爽快应道,“结义要怎么做?歃血为盟?”
“倒,倒也不必。”
陆淮最欢喜的便是被人当做大人看待,愈发兴致高涨,“以后有外人的时候,我叫你沈姐姐,没外人,你叫我七哥。”
昑棠忍笑应下。
回府时,她的心情比先前已经好了不少。
父、兄都在家。
最近这段时间,家里人都变着法子陪她。就连沈父,如今也不外出赴约,一家四口,每日都会坐在一处用膳。
这京城地界,说大也不大,那时候昑棠与顾辞要好,多少人看在眼里,也有不少人跟姜媛一样,明里暗里的诋毁昑棠。
这些风言风语,家里人只怕传到昑棠耳中,更叫她伤心难过,是以这些天待她更加小心翼翼。
这日家里气氛倒是轻松,在廊下便听到说笑声。
昑棠往里走,就见厅上一个身着银灰色袍子,清秀雅致的少年端正坐着。清眉墨目,潋滟多情,若山中雪玉,毓秀清朗。他是天生的玉人,连周身都笼着一层柔光。
见到她,少年精致的五官愈显艳丽。
“姐姐,半年多不见,不认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