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想一直就这么下去。”李寒峤说。
“哦!当然可以。”严老抿了口茶,不急不缓道,“你们现在不就做的很棒吗?多开口沟通,你们的关系会越来越亲密……”
“不。”李寒峤开口打断他的话,语气没什么起伏,整体低落着。
“我是说,‘生活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想这样一直过下去。”
严老医生花镜后的目光闪了闪,脸上和蔼的笑容未变。
“所以你是因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才临时约了这次复诊吗?”他问。
李寒峤点头。
“所以,你其实并不认可自己的这个想法,是吗?”
这次李寒峤犹豫了两秒,但最终还是点头。
严老笑了笑,语气没有丝毫紧绷感,让人放松。
“这就是一直以来、我都很放心你的原因。”他说,“你是很善良的孩子。你和小叶先生,你们两个都是很善良的孩子。”
李寒峤没有反驳,但严老知道这不是默认的意思,更像是他在表达无声的拒绝。
“现在你们的生活里当然可以只有两个人,因为你还在恢复期,小叶先生不会拒绝陪着你。”严老耐心说,“但你们、尤其是小叶先生,他总有一天会走出家门,会和朋友相约旅游,会因为工作出差……他会有自己的生活,你也会有。你心里知道这点,但不知道怎么劝说自己接受。”
李寒峤猛地皱眉:“我们是合法配偶。”
“是的,当然。”严老医生笑了笑,换了个角度问,“你觉得小叶先生是一个喜欢社交的人吗?”
“……他很开朗,有很多朋友。”李寒峤抿唇,“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但你是离他最近的那个。”严老医生笑意更深。
李寒峤眉间加深的郁气忽然一顿,片刻后开始有散开的趋势。
“我是……离他最近的那个。”李寒峤低声念。
严老医生颔:“你们是合法配偶,不是吗。”
“小李,你们现在的状态非常好,对你的恢复和放松很有帮助。你有想要进行下一步干预的想法也非常好。”严老说着,倒尽了壶里的最后一滴茶。
李寒峤脊背离开椅子坐正,双手交叉搭在桌沿,涣散的目光渐渐收束。
“我该怎么做。”
花镜又顺着鼻子滑下来,严老慢悠悠抬手推回去:“你要慢慢开始学会接受爱人的朋友,从一个开始,一步步来。”
话音刚落,严老就察觉到,李寒峤浑身霎时间紧绷起来,如同警戒外来者踏入自己领地的孤狼。
严老没有说话,只等待李寒峤拧住的眉头缓缓散开,等他的理智从打成一团的思维里胜出。
“……好。”终于,李寒峤开口,声音微哑。
“在这个过程里,如果感到焦虑和紧张,可以试着深呼吸。”严老露出鼓励的笑,“不用着急,你还有很多天时间说服自己。”
“至少在游轮上的这几天,你不用担心小叶先生和朋友聚会而冷落了你。”
“放轻松,别再拘着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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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诊结束,严老医生很快就离开了。隆冬腊月的海风持续吹在没有半点遮掩的脸上,开始扎得人生疼,李寒峤却恍若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