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她就开口,听得月恒眼睛一亮,十分克制地咳了一声:“怎么会呢?什么伤啊?”
日升将她的幸灾乐祸看在眼里,无奈一笑,却很快就收敛了神色,和陆英解释。
“我过去的时候,大夫正在处理伤口,我便上前看了一眼。”
倒也不是她非要凑热闹,而是她既然去了,就得让所有人都看见,免得明天有人颠倒黑白,无事生非。
可这次她却是吃了一惊。
陆长清那肩背完全肿了起来,几乎把脖子挤没了,上面被磨烂的血肉狰狞可怖,别说府中的妾室丫头,就连她也吃了一惊。
那大夫处理伤口的时候,更是手一直都在抖。
怪不得要用参汤撑着。
“虽然不伤及内里,但的确让人遭了大罪。”
日升都有些佩服那人了,这简直像是给陆长清这等养尊处优的人量身定制的惩戒,不用动刑就能把人折腾得这么凄惨,简直太缺德了。
“不伤及性命便好。”
陆英靠在床头,目光却透过窗户看向了邈远的天空,语气里并无半分欢喜,甚至还又多了几分疲惫:“都回去歇着吧,明天说不得又要闹起来。”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知道她说的是陆夫人。
这次的讨要,因为陆英反应过激,所以暂且作罢,可不得手那群人是不会罢休的,尤其是陆父现在还变成了这副样子,不管原因是什么,都有迁怒到陆英身上的可能。
明天说不得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可我听说,夫人这次气病了姑娘,心里很是愧疚,特意请了菩萨回来,吃斋礼佛,为姑娘你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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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开口,一番话说得另外两人都愣了愣。
片刻后陆英却是笑了出来:“你怕是听错了。”
她还记得今天陆夫人在外头指责她的那些话,那些逼迫,那些威胁……
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母亲并不在乎她,不想再生出别的幻想来。
“姑娘……”
日升还想宽慰她两句,陆英却摆了摆手,“别说了,下去吧,我累了。”
两人不敢再说,只能叹息一声,退了出去。
月恒走前本想关窗,却被陆英拦住了:“我自己来,你们去吧。”
“那姑娘别忘了,这风很凉的。”
陆英没说话,只仍旧靠在床上看着外头的夜色,心头空得厉害,仿佛被生生挖去了一块血肉。
母亲啊,为什么……
她捂着心口,将身体蜷缩得更紧,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有些受不住这剧烈的痛楚,喉间又是一阵腥甜。
她不敢再想,思绪却被牢牢攥着,折磨着她呼吸都艰涩起来,索性披了件衣裳出门,脚步虚浮,仿佛随时会倒下,昨天的那连番变故,当真是伤了她的根本,让她连路都走不稳。
可她不愿意回去,便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仍旧往前,再回神时,竟然已经到了东苑。
她静静看着那扇门,迟疑很久才推门走进去,却并未多停留,只点了盏灯,便又退了出去。
烛火透过窗户,氤氲出一片温暖的光晕。
陆英在树下坐下来,隔着院门静静看着,恍惚间竟生出了有人在里头等着她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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