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无疾僵在了原地,明明只是被抓住了袖子,他却仿佛是被封印了一般,半分都不敢动弹。
直到外头又传来脚步声,他才恍然回神,连忙脱下外袍,快步走了出去。
门外单达刚刚打发了又一位陆家宗族中的长辈,见虞无疾进去一趟连衣裳都没了,神情顿时震惊起来。
“收起你那幅样子。”
虞无疾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心里却仍旧一团乱麻,最近他很不对劲,尤其是每次看见陆英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有些奇怪,可每次都下意识地忽略,不敢多想,眼下仍旧如此。
“我去见见陆夫人,你在这里守着。”
单达拍着胸膛答应下来,倒是不觉得自己一个六品给别人守院子掉价。
虞无疾却是站在原地又定了定神,才强压下思绪,朝北苑大步去了。
里头陆夫人正在喝养神汤,有小丫头踢倒了盆栽,被蔡妈妈呵斥了一句,说陆夫人最近伤神太过,要静养,任何人都不许惊扰。
虞无疾默了一瞬,先前他还想着陆夫人毕竟是农户出身,可能不通药理,所以才不听大夫的话,可现在看来,她什么都懂。
他转身走了,院内的小丫头却看见了他,连忙喊了一声,不多时陆夫人推门走出来,遥遥唤了他两声。
他没有回头,仍旧大步出了北苑,在北苑到陆家大门那条不长不短的路里,他思绪变得无比清晰。
想让陆英清清静静地修养,要么她搬出去,要么自己搬回来。
陆英搬去使衙署是绝对不行的,他这次身边没带家眷,母亲和姐姐都不在,陆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搬过去,必定会招来非议。
那就只能他搬过来。
可再搬回来的话……
他心里很犹豫,若是再搬回来,和陆英的接触就会变多,到时候万一再不留神做了什么……
大门处又是一阵嘈杂,他抬眼看去,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说是陌生,因为从未见过;可又熟悉,是因为这几人和陆长清颇有几分相似。
又是陆家的人。
他骨节咔吧响了一声,没再犹豫,先一步回了拨云居,命单达回使衙署去准备,自己则往门口石阶一坐,他今天倒是要看看,谁能进来。
月恒悄悄开了窗户,透过缝隙往外头看,见几个陆家长辈,前脚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一见虞无疾就变了脸,点头哈腰,练练讨好,心里狠狠啐了一口,有些瞧不上:“姑娘,你看他们那副样子,真可恶,咱们真就这么纵着他们?”
陆英幽幽睁开眼睛,虽然身体仍旧孱弱,眼底却已经没了方才的无助,她嗤笑一声:“他们又不是母亲,拿捏他们还不容易?不急在这一时。”
陆夫人兴许以为自己出去诉苦,会得到旁人的助益,却根本不明白,这些人来往陆家找她,根本不是为了给什么人出头,而是为了实打实的利益。
趁人病,要人命的道理,谁不知道?
这些人是想趁这个机会,逼她退让,将手中陆家生意的利润再让几分出来。
他们有这种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碍于陆英的手段才不敢明目张胆,可现在她这一病,可算是给了他们机会。
而陆夫人,还给了他们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想起这些,陆英心头又是一阵闷痛,她强压下那感受,这些人还不值得她动怒,这几日纵着这些人来往,也不过是想试探一下,看看虞无疾会不会过来,过来了会做些什么。
一切如她所料。
已经够了。
外头的陆家人被撵走了,陆家也热闹了起来,使衙署的人开始搬运虞无疾的东西,来来往往的,引了不少人围观。
陆英只当没听见,等时间差不多了,才看了月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