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一一封信,就将这位经历过一次背叛,也经历过无数战场,坚毅稳重的神将给唤了回去,是意气相投,是同心同德,共谋天下。
两位五十岁的老将彼此对视一眼,看着岳鹏武,都心中慨叹。
这是曾经太平公和陈辅弼期待的,最强的岳鹏武被主公完全信任,志向相合,上下一心,有充沛后勤,顶尖谋士,百万雄兵的岳帅。
要出现在乱世的战场上了。
两人皆心中情绪复杂,有欣喜有叹息,道:「既如此,且先饮酒,今日为你壮怀助兴,送你离开此地!」
岳鹏武自是答应下来,只提枪而行的时候,眸子扫过旁边一名青年,也是十九二十岁数模样,眉宇算是俊朗坚毅,剑眉星目,一身的战袍,只是岳鹏武见得此人行礼,还是微微皱眉。
这是那个虚假的太平公之子。
是当年太平公身死,薛天兴拉起队伍的时候,也欲要立一个旗帜,一则收拢人心,维系住太平公之威,二则将四散各方的兄弟们汇聚起来。
那时候他不知道李观一存在,乱世烽火飘摇之中,只本能地希望维系住太平公大帅留下的火光和声威,以等他日复仇血恨。
那『太平公之子』微微行礼,道:「见过岳帅。」
岳鹏武微微颌,道:「。——-汝勤习武,勿要作乱,少主心中仁慈,你自也有一番好功劳。」
那青年认真点头,神色温缓,只见到岳鹏武三人远去之后,他自转回军营之中,自己的地方,脸上的神色才一点一点阴冷下去。
拳头握紧,恶狠狠一拳砸在了桌案上,出一声闷响。
俊朗的脸上出现一丝丝扭曲的不甘。
「可恨,可恨!」
「这麽多年,都告诉我,我才是太平公之子,让我撑着这个旗帜,怎麽,真货回来了的时候,就如同一堆垃圾一般,把我端飞开来吗?」
「皆,乱臣贼子!!!」
他咬着牙,这一句话自是在心中升起,万万不敢说的。
只拿出酒来兀自痛饮不甘,今日岳鹏武来,军中可饮酒为其送行壮怀,这李星移饮酒,一身武功也算是有四重天,这些酒水,醉不得他。
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心中憋闷至极,半醉半醒,却恍恍惚惚,如坠梦中,忽想起来平素最大的一场噩梦,四方杀戮,自己生活的镇子陷落于火海当中,自己被爹娘保护起来。
娘亲和爹抱在一起,枯瘦的手臂交缠起来,似是树洞,似是遮蔽风雪的屋子,把他遮掩着,避开了那些个贼匪强人的注视。
好些个箭矢洞穿了父母的身躯,却因为刺穿了他们两个,反倒是保护住他了。
他恐惧的时候,听得外面刀剑鸣啸的声音,以为是贼人回来了,瑟瑟抖,
年纪太小,才四岁多,只能等死的时候,前面大门打开,一名大汉提着刀走进来。
「可怜的孩子——」
那汉子摸一把胡须,看到这爷娘两个抱起来,保护孩子的一幕,纵然是个久经杀戮的粗狂汉子,也不由得动容起来,俯身小心把两人分开。
但是这两个普通人分明已死去,手臂却似有千百斤气力,这大汉想要分开都耗费了些气力,那时候他看着爹娘的尸体,哭嚎了许久,想要知道,为什麽这样。
那大汉摸着他的头告诉他,这是因为天下不太平。
他问:「怎麽样才能天下太平?怎麽才能复仇?」
大汉注视着他,道:「若是想要复仇,就捡起刀,随我来,若是想要过个好日子,洒家把你带到周围镇子里,找个信得过的托付就是。」
他记得四岁时候的自己,咬着牙,拖着七八斤的刀子,拖行了二十多里地,
最后意识都昏厥了,那大汉叹一声:「时也命也,既如此,想要复仇,想要太平,那麽,就随我来吧。」
「自今日起,忘却你过去的名字。」
「你今日,就姓李。」
四岁时的李星移道:「什麽李?」
那斩杀强盗贼匪,如同杀鸡鸭的大汉神色复杂,回答道:
「太平的李。」
李星移昏昏沉沉,醒了过来,他看着桌案和酒盏,沉默许久,自四岁起,那救了他的大汉薛天兴,就开始教导他各种知识了,非但救他性命,也传授给他各种武功,教他内功。
让他在二十岁的时候,走到了四重天的境界,也告诉他,这是报酬,是让他作为一个人的影子而活着的报酬。
但是,凭什麽!!!
李星移握着拳头,咬着牙齿:「凭什麽,我跟了你十几年时间,我当了十几年的太平公之子,你现在告诉我,真的回来了,往后都不是我了?」
「那我算是什麽?!」
「如果不是有【太平公之子】的名号,他凭什麽能在这天下拉起队伍?那些名将,凭什麽要认他?!当代的赤帝陛下,凭什麽给他封侯!」
「如果不是太平公之子,他怎麽能到了现在这一步?」
「如果不是太平公之子!」
他心中翻腾的不甘心几乎要到了极致:「那薛楼主,怎麽会对他倾心?!」
「若不是太平公之子的名号,他又怎麽可能接触到薛楼主,难不成,薛楼主这样绝世天人,会对一介泥腿子动心吗?!」
他捂着头,半醉半醒抬起头,恍惚看到年幼的时候,爹娘的手臂交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