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放歌,音响不错,音质很好,穿透力也强。
程知微若有所思地抽了口烟,烟雾缭绕间,她四处张望,想试图找出是哪家在播音乐。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在单曲循环的《富士山下》中,她抽了两根烟。
“我绝不罕有,往街里绕过一周,我便化乌有。”
歌听完,程知微回过神,刚起身,一阵晕眩,双腿因为久蹲已经麻了。
她捏了捏酸胀的小腿肚,好一会儿才站稳。
雨越下越大,即便她躲在角落,衣服还是被打湿了,心想这雨一时半会肯定停不了,干脆趁现在还能走,要不就先走了吧。
她手里夹着未燃尽的半截烟蒂,脚刚迈出半步。
也就是那一瞬间,头顶多了一把伞,风雨的潮湿阴冷,被静悄悄地掩去。
程知微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善意暖了一下,正要回头时,有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没带伞吗?雨这么大,容易感冒,你要出去的话,用我的吧。”低哑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那声音经过雨水浸泡,经过暴风吹拂,顺着程知微的后脊椎骨,一路爬进了耳朵里。
程知微浑身像触电一样,怔了一下,这声音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可转念一想,两年未见,她对他熟悉得连声音都认得出,他却认不出她这个人。
程知微缓缓转身,定定地看着他,她故作惊讶地问道:“好久不见啊,林嘉裕,你不认得我了?”
林嘉裕离她不到一米远,神色淡淡的,只有眼睛有意伸向她时候,微微亮了一下,又飞速恢复平静。
他眼神里闪过的那缕意外,程知微捕捉到了,她心里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林嘉裕不是因为认识她才给她撑伞,而是今天蹲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他都会给他们撑伞的。
此时,他头发潦草,长衬衫牛仔裤,也很难掩去那种高不可攀的清凛气势。
这就是林嘉裕,他明明站在身前,却始终让人觉得他是在云端。
程知微的心怦怦跳,好在雨声大,直接盖过她的心跳声。
她时常在想,能在高一遇到林嘉裕,大概是她青春时期最美好的意外了。
可后来,日积月累,这份美好成了一道枷锁,她根本走不出林嘉裕的世界。
此时,他没料到会是她,抱歉地笑道:“看背影没认出来。”
“你变化挺大的。”他又道。
她手上还捏着那半截烟头,而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几罐啤酒,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叙着旧。
“爷爷还好吗?”林嘉裕问。
“挺好的。”
“找个时间去看看他。”林嘉裕淡笑道。
程知微扯了扯嘴角:“行啊,不过他去年送养老院了。”
意料之外的答案,林嘉裕明显有些惊讶,但此情此景不是太适合闲聊,他转移话题:“你也来找裴简?”
“他在群里说你回来了,给你接风。”
林嘉裕目光往下,停在她手上那燃烧殆尽的烟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