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周叙几次想开口,但见她一脸疲惫靠着窗,终究还是没把那些安慰的话说出口。
一直到她下了车,已经走了几步远,周叙没忍住,还是叫住了她。
“程知微,你没错,你不用因此而自责。”他对她认真道。
程知微转身看她,闻言眼泪又不受控地往下掉。
她吸了吸鼻子,再次跟他道谢:“谢谢你今晚过来,你放心,我真的没事。”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
爷爷还在病房里等着她的鱿鱼面。
凌晨3点,爷爷没睡着,躺在床上,转着眼睛,他的四肢已经无力抬起,此刻的他像极了一头濒死的海豹。
程知微走近他,拿出鱿鱼面。
“爷爷,吃鱿鱼面啦,老板放了好多料,还有周叙给您买了鸭屎香柠檬茶,他说您每次吃鱿鱼面都要搭一杯柠檬茶……”
“周叙有心了。”爷爷缓缓道。
程知微将病床摇起,一小口一小口地喂。
爷爷已经吞咽困难,程知微担心他咽不下去,把面条捻成糊状。
“我记得您小时候就是这样喂我吃饭的,好像喂到我上小学吧?”她忍泪笑道。
“你小时候很瘦,总是不好好吃饭,每次喂饭都把你奶奶急坏……”短短一句话,爷爷说得无比艰难。
“您脾气比奶奶好。”程知微笑道。
“你奶奶就是急,脾气急,做事急,连到下面去,都要赶先我一步。”
“您别说话了,喝点汤。”程知微舀了一勺汤。
“这鱿鱼面还是这么好吃。”爷爷说完,对她摆了摆手:“不过,我吃不下了。”
“您再吃一口。”程知微哽咽道。
爷爷虚弱地摇了摇头,他静静望向窗外,半晌,才道:“你还记得,爷爷让你练习毛笔字的那段话吗?”
程知微点头:“记得。”
“你背给我听听。”
“你别以为是我忘了,我什么也没忘,但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
程知微低哑的声音成了这寂静病房内唯一的声源。
她几度哽咽,难受得说不出话,但还是凭着记忆,将它们往下念。
“不能说,也不能想,却又不能忘。它们不能变成语言,它们无法变成语言,一旦变成语言就不再是它们了。”
“它们是一片朦胧的温馨与寂寥,是一片成熟的希望与绝望,它们的领地只有两处:心与坟墓。”
终于背完,她看到爷爷脸上骤然有了光。
爷爷看向她:“你不是想知道爷爷的秘密吗?”
“爷爷今天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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