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漪摇头,一本?正经?,“不是我,是大夫。”
宋少衡先是一愣,后而轻轻勾了勾唇角,“宋巍说你昨夜染了满手的?血,连衣裙都弄脏了,我过来,是给你送几匹新布料,你要不然等?下去挑一挑?”
贺兰漪歪了歪头,“你觉得我缺那几身衣裳?”
宋少衡以为她误会了,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贺兰漪忽而神色凝重地看着宋少衡,轻声问:“你之前在北燕,难过的?时候,也是这样拿刀划开自己的?胳膊,由着血往外流吗?”
昨夜的?时候,贺兰漪注意到宋少衡手腕上有很?多道经?年累月的?伤疤,与他这次的?伤口走向很?一致,明显就是宋少衡自己划的?。
暗探,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了的?,因?而宋少衡用这种办法?缓解压力,贺兰漪也能理解,不过这种办法?属实有些?伤身。
宋少衡微微垂着眼睫,嗓音沙哑,但语调还是一贯的?温柔,“昨天?清晨,有个女人死了,她是我在北燕的?时候,鲜少地,真?心待我好的?人,她这一辈子无?儿无?女,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我本?来打算处理完手上的?事,就把她接来汴梁养老的?,但是……”
前天?深夜,宋少衡把贺兰漪送回魏国长公主?府后,便立刻赶回了之前的?珠宝铺子。
宋少衡过去的?时候,大夫刚刚给郑夫人诊完脉,告诉宋少衡说郑夫人早已身患重疾,如今又遭奔波之苦,又惊又吓,怕是撑不住了。
他推门进去,郑夫人就躺在塌上,盖着被子,似乎是听出来了宋少衡的?脚步声,郑夫人缓缓睁开了她那双浑浊的?眼睛。
虽然宋少衡不说,但郑夫人早已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只是尽可能地把想讲的?话都讲给宋少衡听。
“汴梁是个漂亮的?地方,我很?喜欢,等?我死了,不必将我送回上京了,随便找个地方将我埋在汴梁吧,这样,我离你也能近一些?。”
宋少衡站在塌前,红了眼眶,“你别说这种话。”
郑夫人咧嘴笑了笑,颤颤巍巍地握住他的?手,“人终有一死,是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的?,你不要太难过,来的?路上,我听他们讲,你有了喜欢的?人,这是真?的?吗?”
宋少衡哽咽着点了下头。
郑夫人看见宋少衡哭,也不禁落下泪来,拍着他的?手哽咽道:“那就好,那就好,你总是,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知道有人能陪着你,我就能放心离开了。”
“那个姑娘,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吧。”
郑夫人咽气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的?,上辈子,宋少衡死在了她前面,因?而并未经?历这一番生离死别,如今再回到一年前,眼睁睁看着郑夫人死掉,宋少衡不免会情绪崩溃。
“她对你很?重要?”贺兰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前天?夜里,那背后之人似乎一直在迫使我主?动出手,杀了她,既然她对你很?重要,那便是有人想让你我之间出现血海深仇,可那背后之人若是你在北燕的?仇人,他为什么要借我的?手来杀人?”
宋少衡这会儿已经?知道背后指使之人是谁了,不过他不能告诉贺兰漪。
贺兰漪警醒道:“不管怎么回事,这件事怕是和北燕使团脱不了干系,我这就让同钰派人去查。”
她刚准备喊人,同钰便走了进来,说是太后要贺兰漪入宫赴宴,宋少衡也在宴席邀请之列。
贺兰漪嘱咐完同钰后,换了身衣裳和宋少衡一起入宫。
这次入宫,贺兰漪带人拿着那颗她从?江陵府元家得到的?百年玄芝,准备进献给皇太后做生辰贺礼。
本?来,贺兰漪赶去江陵府拿到这颗百年玄芝是为了求太后放她去蔚州找卫胥,现在,贺兰漪处理完京中事务后也会去找卫胥。
可心境却不同以往了,之前,贺兰漪要去找卫胥是因?为喜欢他,现在,她要去蔚州找卫胥却是要查清情人蛊之事。
“只希望藏身宫中的?那只魅不要搅和了皇祖母寿宴才好,”贺兰漪在心中暗暗祈祷着。
中午皇宫上方阴雨连绵,贺兰漪和宋少衡赶去流珠殿的?路上就已经?需要打着油纸伞了。
此次宴席并不算正宴,但朝中重臣、各国使团、众位皇子、后宫宠妃都齐齐聚集在此,为太后贺寿。
贺兰珩之更是早早地进宫来陪在官家身侧。
起初,宴席之中并未出什么差池,只是北燕使团里的?萧素初似乎是喝酒喝的?有些?多,贺兰漪一直坐在皇后身旁不远处,听着宴乐,看着教坊司的?舞女翩翩起舞。
虽然五公主?可能要被嫁去北燕和亲,但刘贵妃在这种场面上依旧笑意盈盈,十分熟练自在地应付着敬酒。
过了会儿,孟思思偷偷走到贺兰漪身后,跪下身同她低语说自己有些?醉了,想让贺兰漪陪着她出去流珠宫醒醒酒。
“等?一下,我让人同皇祖母讲一声,”贺兰漪早就觉得无?聊乏味了,但碍于贺兰珩之一直盯着她,她才没?有起身偷溜出去。
幸而孟思思看出了她的?困窘,这会儿即便贺兰珩之瞪着她,她也有底气离席了。
得了皇太后允准后,贺兰漪立刻起身,跟着孟思思偷偷溜出去了流珠宫。
而宋少衡这会儿则是跟在他父亲身后,被东宫众人围住喝酒,即便是瞧见了贺兰漪离开,他也脱不了身。
孟思思带着贺兰漪出来殿外,大口呼吸着冰凉的?空气,站在栏杆后面伸了伸懒腰。
“孟姐姐,你刚刚瞧没?瞧见我阿兄的?脸色,”贺兰得意道:“哈哈哈哈哈,就像是吃了被人多放了盐的?甜水一样。”
孟思思手抓着栏杆,两颊红扑扑地,似乎是真?的?有些?喝醉了,揽着贺兰漪的?肩膀小声道:“没?事,现在在宫里呢,太后和官家都在,他不敢对你发火。”
两人对视一笑,站在廊下看着外面的?落雨,但她们的?视野里却意外闯入了一个黄衣女子。
那个黄衣女子并未撑伞,似乎是陷入了癫狂一般,淋着雨跑下台阶,赤脚在空地上转着圈地奔跑,嘴里好像还在喃喃
说着什么。
孟思思瞬间酒醒了大半。
贺兰漪忙问身旁太监,手指向那黄衣女子,“你可能认出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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