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眉间多生了一颗红红的小痣,整个人看着有些稚气,却漂亮得不像话。
他站在轿子前面,昂起下巴睨了那两个惹事生非的大汉,脸上露出些微的嫌弃和不快。
“多谢展护卫,缉拿这些三教九流之徒。”
展昭拱手对他说:“职责所在。”
他的态度多少有些冷淡,倒也说得过去。
要不是广燕王府非要办这劳什子英才会,又怎么会横生枝节,导致他不得不异地加班。
连日巡街,展昭已抓了三十多个寻衅滋事之徒,统统关进了大牢里,最近这段日子,就连那牢房里的班头都陀螺似的连轴转。
一想到这一切不过是这些膏粱子弟一时兴起的游戏,他就对姜子靥笑不出来。
他左右看了看,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竟然有许多女子,盯着姜子靥瞧得面泛桃花,深深的痴迷于他的一副好皮囊。
“……二爷若是无事,还请速速回府去吧,这里人多嘈杂,冲撞了您。”
姜子靥挑眉,眯眼巡睃一圈,嘴角一扯啧了一声,仿佛已大失了兴致:“没意思,那就有劳展护卫了,我回府了。”
虽然姜子靥这幅没有经过社会毒打的纨绔子弟嘴脸实在是让展昭看得手痒,但他也意外,姜子靥居然还挺听话。展昭态度一贯敷衍,姜子靥两三次对他抛橄榄枝,似乎是有意要招揽他。
展昭当然不可能接茬,甚至态度可以算是不太好,但姜子靥一个金尊玉贵被捧习惯了的公子哥儿,竟然也不生气,倒叫展昭觉得自己和一个小孩儿置气,实属没了气度。
思及此,他脸色好了些:“二爷早日回去吧,我带着这些兄弟继续巡街。”
姜子靥对他咧嘴一笑,步履轻快的撩帘子回轿里,顿时又显得有几分平易近人的孩子般的可爱了。
送走了姜子靥,展昭翻身上马:“走吧,将这二人押送回牢。”
他牵着缰绳走了几步,忽然见远处桥边上站着个人。
模样长得很俊,是个英俊风流相,披着件红披风,嘴上有两撇修剪得十分整齐的小胡子,笑起来眉眼间带着种玩世不恭的意味。
桥下堵住的路此刻已通了,人流开始顺着往下走。
这男人与他对视了一下,遥遥的举起手来对他拱了拱手,脸上带着笑意,牵着马转身走了。
展昭看他气度身量多半是习武之人,甚至武功可能不低,他便拱手回了个礼,疑惑的看着那人消失在桥上,骑着马走出几步。
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陆小凤!”
展昭连忙扯绳回身去看,早已不见人影。
顾惜朝在人群中看着远去的王府轿辇,悠然的饮了一杯清茶:“小二,结账。”
他闲庭信步走下楼,看着骑马远去的展昭和消失在人群中鲜红的披风方向,嘴角微微扬起。
“好一个不以草莽论英雄的三公子。”他话语中似乎隐约有赞叹之意,却微微的眯起了眼。
听闻翻金堂的张堂主杀了堂里的一个当家,就为了抢夺他家传刀法献给王府博取富贵。谁想那兄妹俩倒是有点意思,一怒之下动用了王府阙金卫,翻金堂被整个捣毁了,漕帮也做个顺水人情,庇护了苦主妻儿,两兄妹一高兴,将翻金堂查抄出的六七百两纹银奖给了漕帮,意在奖赏讲规矩讲道义的这些江湖帮派。
谁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两个不懂事的孩子,江湖上的事,哪里有如此简单。
可是就算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他们背后伫立的权利就足以掀起一阵风雨。漕帮老大受了王府的嘉奖,一时间风头无二,俨然是攀着了金枝。
如今杭州上下,哪个混江湖的不赞一声广燕王府这两个,说他们身份贵重,却肯折节下交,颇有侠义风范,真是少年俊杰。
谁人不盼着自己能入了贵人青眼,从此搭上广燕王府,就此平步青云?
顾惜朝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少年意气的贵胄子女,天真可爱,多么招人喜欢。
他缓步走入人群,在喧闹的人间潮涌之中,走向那象征着无限权利和地位的广燕王府。
“是羊……哈!”
辛渺看到那些漫山遍野跑的山羊,就不免想到烤羊腿,羊蝎子,还有烤得羊油浓郁肥厚奶味儿四溢的羊肉串。
跑的真快,吃得也肥,肉质一定很紧实。
但是小山羊就舍不得了,长得可爱又亲人,现在又和玉狮有了几分香火情,怎么舍得吃哦。
辛渺站在山坡上,惬意眯眼,迎风而立,看着小山羊跟着母羊一起颠儿颠儿的钻进坡下的树林子里,她仔细一看,丛林间还不时闪过几个灰黑敏捷的山羊影子,躲躲藏藏的避着闯入山间的陌生人类。
她一边搀着肉,一边转身,对玉狮说:“亏你跑得远,连这么个好地方都找到了,回去奖励你。”
拍拍玉狮的背脊,她的视线却猛地顿住了,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僵住。
一只巨大的狐狸正站在坡上,满身柔软光亮的火红狐毛,艳如胭脂,被风吹动,如同满身燃烧抖动的火焰猎猎。
辛渺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狐狸,第一眼还认为这是什么野兽,浑身都凉了。
然后她就看见了它那尖削的长吻,斜飞的一对碧青媚眼,大耳朵支棱在头顶偶尔转动,神态之间竟然像极了人,似笑非笑,身姿端庄的坐在坡上,静静的凝视着辛渺,身后的尾巴蓬松鲜艳,悠然的晃动着。
辛渺与它静静的对峙了几秒钟,估摸着这狐狸恐怕也有德国牧羊犬那么大,她握着长剑的手就不由得下意识捏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