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归唇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倒也不用。”
关于衣服这件事,涂漫漫想过找涂安乐,但面对涂安乐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么多年,哪怕有血缘关系的加持,她对涂安乐也几乎没什么感情而言。无论是孩童期,祁雪英的差别对待,还是叛逆期,沉默不语对冷嘲热讽,亦或是成年期,拼命努力想要脱离原生家庭。
她和涂安乐从未心平气和坐在一起交过心,在他们彼此的眼中,对方都是带着冷漠寡情的标签。
涂安乐从未将她当做姐姐,而她也从来没想过庇佑过涂安乐,过于漫长的岁月,她几乎要忘记曾几何时,涂安乐也曾像其他小朋友牵着她的手喊她姐姐,在祁雪英扬起手时挡在她的面前。
她只意识到,贫瘠的土壤里养不出她这朵花,却忽略了,涂安乐也同样被这片土壤滋养。
只是这么多年,她从未接受到来自家庭的爱,也几乎失去了表达爱的能力。对涂安乐道谢,再给涂安乐转些钱,这两件小事在她的脑子里预演了无数次,在她停在高一教室楼徘徊了几圈,还是没找好面对涂安乐的表情。
这件事就被暂时的搁置,随之而来是的元旦晚会。
在封闭的学校里,学生对元旦晚会的期待堪比春晚,甚至主办人也被热情渲染,专门请来了专业的舞美人员,进行了多次彩排。
相较于陈一归的松弛,涂漫漫随着演出的临近,压力后知后席卷全身,距离演出仅剩三个小时,在后台准备室里,手心冒出了一层虚汗。
“紧张吗?”夏图拿出化妆箱,放置在桌面上,与镜子里的涂漫漫对视:“我也有些紧张,这还是我第一次给别人化妆,如果弄疼你,或者觉得哪个地方不喜欢,直接告诉我就行。”
涂漫漫深呼一口气:“你看着来就行,我也给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
“我把你的演出服拍给我一个化妆师朋友看了。”夏图按亮手机屏幕:“她给我找了造型图,是个简单的丸子头,你看下效果头,脸上的妆容的话,我想着淡妆就行,你的皮肤又白又好,再加上我技术一般,化浓妆的话我怕适得其反。”
涂漫漫看着图片点了下头:“听你的。”
“好。”夏图兴奋地搓了搓手:“我要开始啦。”
化妆的过程本是漫长而枯燥,但夏图密集的话让时间开了倍速,再加上紧张,也不觉得煎熬。
中途袁茵来过,拿着早早定做的两人应援物,天马行空地说了一堆前后不搭的话,反倒是弱化了涂漫漫心里的压力。
陈一归也想过来,被夏图义正严词地挡下,说化好妆好让要他眼前一亮。
“我还没见过一一哥这副模样。”她轻柔地隆起涂漫漫的碎发,唇边勾起一抹揶揄地笑:“以前一一哥要是给某个女生多说一句话,都会在学校引发蝴蝶效应。”
涂漫漫的注意力被转移:“他,以前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终于问我了。”夏图纵然一副憋了许久的表情:“从我有记忆开始,一一哥都是特别臭屁,人冷话少,却长了一张招花惹草的脸,见了他的人都说这副容貌没配上一颗多情的心脏,都算是暴殄天物。”
涂漫漫对陈一归的印象也曾是这样,听到这样的评价倒也没觉得奇怪。
“初中之前,一一哥只对女生装哑巴,和男生也能说上几句话,后来他同桌喜欢上了他,这件事在学校闹得挺大。”夏图越说声音越低:“喜欢他的男生在学校总是神出鬼没跟在他后面,怎么都赶不走,在一一哥的旁边自顾自的碎碎念,学校也只能象征性的开导,后来那个男生甚至跟着回家,在门口守一晚上,最后家长出面,那个男生后面才转学,但一一哥直接ptsd了。”
“后来一一哥的身边就我们几个对他完全没有非分之想的发小了。”夏图接着说:“幸好我不是颜控,不然让一一哥知道我觊觎他那张脸,我绝对是第一个被踢出去祭天的。”
涂漫漫微张着嘴:“啊?还有这样的事?”
“绝对保真。”夏图压着声音:“不过你千万要装不知道,不然被一一哥知道了,绝对没我好果子吃。”
涂漫漫看着夏图可怜巴巴的模样:“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夏图直点头:“不愧是我的好姐妹。”
涂漫漫的好奇心再也不受控制:“那他是因为这件事转学了吗?”
“应该不是,因为已经过去挺长时间了。”夏图分析着:“不过转学这件事应该是有计划的,并且是得到一一哥的点头,不过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内情,我们都是在得到消息时,一一哥已经办理好了转学手续,虽然各有各的疑惑,但我们几个都是贪生怕死之徒,没人敢开口问。”
涂漫漫“嗯”了一声。
夏图反倒是来了兴趣,话语里带着怂恿:“你可以问啊,我敢保证,一一哥肯定对你知无不尽。”
涂漫漫答非所问:“我也是贪生怕死之徒。”
“你和我们都不一样。”夏图忍了大半天还是没忍住:“以我对一一哥十几年的了解,他绝对是喜欢你的。”
涂漫漫看着镜子里夏图信誓旦旦的模样,轻轻启唇,又不知道该否定些什么。
在心里无数次萌生又被扼杀的念头,被夏图轻而易举曝光出来,失律的心跳声骗不了人,她紧张的咬着后槽牙,无声吞咽着口水。
夏图拿着唇膏轻轻在涂漫漫的饱满的唇上擦了擦,她望着镜中少女姣好的面容,放轻语气:“漫漫,要正视自己的心意,我能感觉到,你也是喜欢一一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