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余三贵黑沉着脸打了欠条。
招待所的事情总算是了了。
余三贵他们也没有?了再?逗留下去的心?情,一个个的都想?走。
再?经过余禾身边的时候,余禾背对着其他人,对余家人做了一个口型。
别人或许没看明白,可?时时刻刻盯着余禾的余秀兰看的清清楚楚,她?的口型说的分明是,“后会有?期。”
配上余禾当时目光纯澈的笑容,只让人不寒而栗。
她?一定还?有?后招。
余秀兰在心?里出警报,绝对绝对,不能?让余禾好好活着,否则她?就不能?好好活。
余禾!余秀兰回过头看了余禾一样,把她?的名字跟样貌牢牢记在脑海里。
她?跟余禾之间?只有?一个人能?赢。
今天赢得是余禾,她?要灰溜溜的离开,但以后,可?不一定了。
在余家人离开之后,胖大妈没有?立刻走,她?主动跟余禾道:“我就在县妇联里面工作,在县政府大楼的三楼,左数第二间?办公室,将来如果你还?遇到了她?们的刁难,可?以来找我。”
余禾牢牢记住,点头应下。
胖大妈这才离开。
等到围观的群众都散的差不多以后,何家人也没有?立刻拉着何春花母女俩上楼,而是帮忙收拾起了遍地狼藉。
尤其是那一地的碎玻璃,总不好全让前台一个女同志收拾。
原本前台就对余禾很有?好感,何家人跟余家人的行为一对比,前台的心?偏得更厉害了,“要我说啊,你们就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那家人,逼做寡妇的儿媳妇改嫁,这叫什么事嘛。”
她?找的是余禾的舅妈钱红,钱红随便?应付了两?句,也没把她?的话当真,都是陌路人,能?关心?到哪一步,还?不都是看热闹吗?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余禾她?们一起上了楼,大家坐在一块聊天。
余禾的外婆吴贵兰坐在床中间?,一只手握着余禾,一只手握着何春花,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哪有?刚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彪悍模样,此时此刻,她?就是一个担心?女儿和外孙女的老人家。
吴贵兰的手是单纯的农妇的手,指甲里头有?洗不掉的污泥,手上的茧子厚厚的像是能?刮人,皮肤也皱得一点弹性都没有?了,褐色的皮肤上是星星点点的老年斑。
但这样的吴贵兰,却让人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温暖跟安心?。
外公何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抽起了烟。
舅妈跟舅舅分别坐在了床的另外两?边,而表哥表姐们则是站着。
整整齐齐的一家人,把招待所的房间?挤得满满当当。
刘念青过来帮忙倒水,被外婆连连说了好几句好孩子之后,也安静的退到一旁,不打扰他们一家人许久。
在长久的沉默,和不断散开的烟雾中,吴贵兰开口的第一句就红了眼眶。
“春花啊,日子再?难也得往下过,你咋滴想?到了上吊自杀……这是最没用的做法,将来到地府里都投不了好胎的。”
“娘!”何春花一边手捂住嘴巴,哭出了声。
“我跟你爹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你要是走了,我们老俩口咋活?”
何田抽着烟的沉默声让压抑的氛围被推到了顶峰,何春花再?也忍不住,她?跪在地上,朝着吴贵兰磕头,眼泪跟开了的水龙头似的,哗哗流。
“娘,我晓得错了,当时鬼迷了心?窍。再?没有?往后了,将来日子就是再?没活头,想?着您二老,还?有?我闺女,就是咬着牙也得把日子过下去。”
何春花跪下去的时候,吴贵兰没拦,她?就是哭,枯瘦的手擦着泪。
只当何春花真心?诚意的认错,说自己将来不会再?自杀的时候,吴贵兰把眼泪咽回去,才抬手把何春花扶起来,“诶,这才对嘛,娘知?道你日子过得苦,可?谁的日子不哭,总得熬,熬过来日子就好过了。
你男人死?的早,可?怜你一个人拉扯大禾禾,婆家人都是恶狼,可?好赖你还?有?亲爹亲妈啊?
我老俩□□着,就是出去讨饭,也能?给你要回一口吃的,养着你跟我外孙女,你寻死?做啥,这不是成心?要割你爹你娘的心?窝吗?”
何春花被吴贵兰强行从地上扯起来,人还?在哭,哭得不成样子,哭这些天受的委屈,哭这些年的难处,见着了嫁人,往日不当一回事的情绪喷涌而出。
她?眼泪鼻涕直往下掉,“娘,爹,女儿不敢了,不敢了,您别这么说,这么说才叫女儿把脸往地上踩啊。”
娘俩哭成一团,旁边的钱红也跟着抹眼泪。
站着的三个小的,虽然?没哭,可?没一个人的脸色是好的,眼前人是他们的亲姑姑,被人家这样欺负,谁心?口不是梗着一口气。
余禾也抱住吴贵兰,她?安慰她?们,“娘,外婆,别哭了,日子会好起来的,我们报了案,肯定能?给他们一个教训。
将来不敢再?欺负我们。
等我工作了,会好好孝敬娘,孝敬外婆,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哪来的那么多苦。”
余禾一声声安慰,可?算把吴贵兰母女安慰好了。
一直抽着烟的外公何田也悄悄擦了眼泪。
吴贵兰用粗糙的手把何春花脸上的眼泪鼻涕都擦干净,一点也不嫌弃闺女,她?自己吸了吸鼻涕,也不哭了,“好了好了,多久才见一次面,光知?道哭,在小辈面前多丢人呐,都别哭了,大家要高高兴兴的,这次春花没出事,之后再?有?什么事,还?有?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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