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老皮的声音随着电波扭曲起来，很快消失在电话那端。
“老皮？老皮你还能听见吗？”高见青试着喊了两声却没有获得任何回应。
范禾易从他手里抽回手机，看了看已经挂断的界面，切换到租车软件：“那边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你要去吗？”高见青看着他转身进了衣帽间开始收拾衣服。
“你暂时自己呆在家里应该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吧。”
大概是真的没问题——
“……小高，你听不见我说话了吗？”老皮不死心的对着听筒努力大声清楚的发音，但电话已经被切断的事实并不会因此改变。
听筒里的声音消失后，门外扑扑簌簌的脚步声就变得清晰了起来，老皮握着听筒的手收紧，侧头看向开着的门。
那些本来就胖的村民这会儿更像膨胀过的面团一样，在地面上弹跳着前进，打头阵的便是吕大那张熟悉的脸，已经挤到了楼梯口。
深吸一口气，电光火石之间，老皮丢下听筒，几乎是扑到门边狠狠拍上了那扇门
拧上了反锁钮。
然而门外的家伙们并没有止步于此，仍旧在不断的跳跃、拍打着门板，甚至开始叽叽喳喳的模仿着九方廿的声音语调喊起她的名字：“皮！皮小泉！皮！老皮！小皮！皮……”
老皮紧紧捂住耳朵，低下头的时候，却看到一双血丝都要爆出的眼球正从门和地板之间的缝隙试图挤进来，她慌乱之下已经发不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只有脚下下意识地反击。
那双眼球被踩爆之后，门板后猛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啊！她踩了我的眼睛！真恶毒啊！”
门外又传开来声音各异的尖叫：“啊！真恶毒啊！”
“啊！我的眼睛！”
……
老皮几乎要被那些声音折磨疯了，她离开门后的位置站到了窗边，握紧手枪时刻提防着试图从同样的位置再次挤进来的不人不鬼的怪物。
如果现在这么死掉的话，戒指找不到，该隐还会救鼓里的人吗？我留给高见青的钻石估计拿不回来了吧？如果有人会发现她的尸体的话会联系她爸妈把她送回去吗？他们会为了她哭吗……
老皮想着这些，门外的动静渐渐止息了，她别无他法，只举起枪一步步靠近门边。
“喂，里面的那个人，还活着的话过来开门。”是该隐的声音。
老皮第一次觉得一个吸血鬼的嗓音可以如此美妙动人，她拉开门，看清门外的样子后头都不回的冲进了洗手间干呕起来。
不知道该隐用了什么方法，那些肥胖的怪物像被不断吹起后爆炸的气球一样消失，不过皮肤碎片溅的到处都是，粘在墙壁和地板上。
该隐蹭了蹭鞋上的碎片，走进卧室，把怀里的人放到床上，九方廿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异样。
心里的恐惧和压抑被呕出来之后，老皮打开水龙头漱过口，洗了把脸出来：“那面鼓里的人呢？还活着吗？”
“是昨天和你们同船的两个人类，没死透。”该隐简单交代了情况掏出九方廿口袋里的匕首，再自然不过的放血喂给他，“你先说说看钥匙在哪儿？”
“那枚戒指里有什么？”老皮暂时放下心来，但并没有和盘托出，“能让你这么费力找的东西应该不是一枚戒指这么简单吧？”
“是我的心脏。”该隐收回手，看着掌心迅速愈合，“那家伙是个有野心有胆量的人，我说过了。我答应把他弟弟变成吸血鬼，但没答应乖乖受他监视，只是没想到他胆量这么大，连我的心脏都赶剖。”
“如果你拿回心脏，会做什么？”
“你已经看到了，九方廿今天的反应，”该隐望向她，“如果我的心脏不回来，他，所有经由我转化的吸血鬼全都会开始失控。”
冰河世纪
世界上的事情似乎总是这样，不会一帆风顺，总在人类放松提防时偷偷分裂出一个两难选择。
该隐却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协，很显然，即便生活在人类社会中，他还保留着最原始的吸血鬼准则：“只要你帮我找回戒指，那两个人类，我会把她们给你。”
老皮透过那张英俊潇洒的脸，隐约看到了面皮下简单的头脑。
但她不愿意继续在这个情况下多费言语纠结：“我会把钥匙带回来的，你也要遵守约定。”
该隐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唤醒挂在屋檐下的蝙蝠：“它会跟着你去，如果有什么问题，就用它联系我。”
老皮没有同意，但也没拒绝，只是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大包重新背回肩上。
关上房门离开前，她隐约看到床上的九方廿似乎醒了，该隐坐在床边凑近和他说话。这两个人的关系还真的扑朔迷离。
“……范老板，我说真的，咱下次要用车能白天说吗？您这总是半夜把人从床上薅起来谁能受得住啊。”租车行老板顶着眼下的乌青登记驾驶证，困得几乎握不住手里的笔，“这次去哪儿？”
“苏城。”范禾易从钱包里抽出银行卡放在柜台上推了过去。
老板打了个哈欠，刷过卡，从身边的墙上取下一串车钥匙带着两人往仓库走：“你说您这每次都是远程，出门的次数也不算少，怎么没考虑自己买辆车啊？”
“我买了车你还能挣到这份钱吗。”范禾易右肩的包带滑下了肩膀，他没大在意，一边走一边应付着老板。
直到肩上一沉，一直跟在身后的高见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十分自然的拉起掉落的一边包带重新替他整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