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说完也没有离开,而是进了京中衙。
衙门前面的大厅是审案的地方,后面就是办公和居住的地方了。
陈柏知会了一声,然后就进了一座院子。
院子中,纤尘不染的竹石墨正拿着一本书,坐在石桌旁看着。
朴实,无华,但又给人一种孤立风中,坚韧不拔之感。
说实话,若不是陈柏知道竹石墨身上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连他也得敬佩这样的人吧。
“人人都惧怕的京中衙,竹君倒是像仅仅换了个看书的地方一样,这份处之泰然的心性实在让人佩服。”
竹石墨皱了一下眉,这才抬起头,似乎在责怪有人打扰了他看书的雅兴。
“都是看书,又何必分在什么地方。”
陈柏一笑,这人倒是有趣得厉害。
竹石墨若有所思地看向陈柏,“原来是风头正劲的上京第一公子,只是不知道怎么也有闲来这京中衙?”
陈柏也不客气,坐在了竹石墨对面,“当然是陛下让我来看望竹君,说实话,大王也十分惊讶,竹君居然会卷进这样的案子中。”
说得好像下令抓人的不是齐政一样。
竹石墨倒是不卑不亢,“有劳大王惦记,我不过是一市井读书人,当不得如此。”
陈柏心道,真要是一市井读书人,那可引不来上京一半的读书人围着京中衙大门了,刚才外面的情形,陈柏都吓了一大跳。
陈柏说道,“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竹君这几日怕是出不了这京中衙,正好我这几日有闲,正好陪一陪竹君如何?”
竹石墨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陈柏,“能自由出入这京中衙,想必是得了大王的特许,昭雪大学士又何须我答应?”
陈柏:“……”
这人倒是聪明,一眼就猜出他这“陪一陪”怕是和“审一审”同义。
陈柏就当没听懂,继续道,“既然如此,我们日后倒是要多亲近亲近,我这京中第一公子的称谓,多少带了些纨绔的味道,哪能跟我大乾四君子的名声相比。”
陈柏说得的确是这个理,他被称为上京第一公子,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确有些才华,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得了齐政看重,和以才学著名的大乾四大君子还是有些区别的。
竹石墨倒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若论才学,我等四君子也未必及得上昭雪大学士吧。”
话中竟如同有什么深意一般。
陈柏愣了一下,但竹石墨已经恢复如常,似乎刚才什么话也没有说一样。
陈柏皱了一下眉,周所周知,他陈子褏虽然才学还行,但怎么也没有达到四君子的高度,可为何竹石墨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陈柏倒不会想着是竹石墨赞赏自己,他还是有自知自明的。
这时,陈柏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竹石墨手上的书,《论万事万物的两面性》?
这不是自己当初放在书铺子里面卖出去的那批书里面的一本吗?
“竹君居然对阴阳学术也敢兴趣?”
竹石墨摇了摇头,他敢兴趣的不是什么阴阳学术,而是这书上说的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
事有两面,人何尝不是也有两面。
就如他,如若鸿,又如眼前的昭雪大学士。
“听说这书是出自昭雪大学士之手?倒是没想到昭雪大学士竟是阴阳学术的大家。”
陈柏赶紧摇了摇头,“虽是我拿出来的,但也是誊写的而已,不敢冒名。”
两人聊着天,喝着茶,倒真没将这里当成审案的京中衙门。
陈柏也算知道,竹石墨为什么能位列四君子之一了。
一言一行皆如同书中刻画的一般,此时的他是一个读书人,一个世上最合格的读书人。
这样的人,身上竟然满是秘密,说实话,连陈柏都有一种不忍心揭开事实的冲动,还不如让自己相信对方是美好的。
当然,人是残忍的,当涉及到自身安危时,总会保持那么一丝理智。
陈柏看向竹石墨腰间玄铁剑,“竹君这剑倒是显得破旧了些。”
竹石墨的脸上居然有了些温馨,“这剑是我父亲传给我的,不过一把普通铁剑而已,佩戴得久了,多少也有了些感情,便也舍不得换了。”
陈柏“哦”了一声,“倒是很少有人提起竹君的家里人,不知令尊……”
陈柏不动声色,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来闲聊的,自然是有其他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