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星星乖乖给叶聿风摁开电视,调到了儿童台,两个人一起坐着看起动画片来。
赵淑梅离开医院前,给叶聿风打了个电话,问他现在在哪,司机和车子还要不要等他。
叶少爷瞧了瞧可怜巴巴的郑星星,“别等我了奶奶,我一会自己回去,哎对,郑秋白在哪呢?”
听到‘郑秋白’三个字,郑星星看唐老鸭都没什么神采的眼睛亮了亮,显然,比起嘎嘎叫的鸭子,他更想看到哥哥。
“他还在霍峋病房里,等会就来看你。”
叶聿风叹气,伸手摸摸郑星星的脑瓜。
没办法,谁让霍峋比这懂事小孩更会卖惨些,又是下不了床,又是埋头哭唧唧的。
郑星星点了点头,这次嘴角的笑容真挚了许多,不过他没忘记关心霍峋,“霍峋哥哥也病了吗?”
“他比你严重,脑震荡。”
又一集简短的动画片结束,叶聿风看的津津有味,等待这下一集的间隙,郑秋白终于摆脱了粘人的霍峋,来到郑星星的病房。
在进到病房前,郑爷还和郑星星的主治医生做过交谈,因为郑星星属于遭遇重大事故的儿童病患,甚至身体上还有被虐待的痕迹,医院同样注重他心理上的疗愈。
只是今早心理医生和郑星星沟通时,却发现这孩子对其它问题对答如流,但和事故相关的内容是一问三不知。
郑星星对于昨天晚上,乃至更早之前的事情,印象都很模糊,甚至不清楚他身上的淤青是从何而来。
听到医生询问,他模棱两可的回复,“好像,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可在成年人眼里,不小心撞出来的淤青和殴打出来的伤痕是有很大区别的。
医生又问他为什么会发烧。
他说,“是我自己没有注意,生病了也没好好吃药。”
这些情况可不是个好兆头。
“模糊或者遗忘创伤发生时的记忆和感受,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这时候还是需要家属对患者多一些陪伴和安抚,以防进一步恶化。”
心理上的创伤和身体上的伤口没有区别,无法及时止痛治疗,就会不断扩大、发炎、流脓、溃烂,再也无法愈合。
郑星星见到拎着水果进来的郑秋白,激动的咳嗽起来,“咳咳——哥哥,你来了。”
“嗯。”
郑秋白在叶聿风让开的位置坐下,将水果放在床头,“医生说,你现在的情况还要再挂几天的水补液加消炎,所以一时半会还不能出院。”
“好。”
郑星星乖巧点头,完全没了叶聿风让他住院时的腼腆与不情愿,看样子是郑秋白说什么,他都答应。
“还有等你出院后,就留在燕城吧,正好暑假结束,你就可以直接去高中报到,我看到了你的录取通知书,那个学校不错。”
老家那边已经没人了,郑秋白不放心再把郑星星丢给那些不近不远的亲戚,尤其,郑星星还是个没有靠山且身上带着巨额赔偿款的小孩。
放他回老家,就等于在水蛭窝里放一块鲜生肉。
“要我去上学?”
郑星星垂下眼睑,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紧张起来,“哥哥,我——”
他不想去上学,但他也不想拒绝郑秋白。
于是郑星星就僵住了,他的喉咙里像是填满了胶水,不上不下,噎的难受。
“哎呀哎呀,哪有病还没好就商量起上学不上学的,”叶聿风适时打圆场,“先好好养病,养好病好好享受暑假,上学的事情,晚点再说也不迟。”
说完他又借口自己饿了,拉上郑秋白出了病房,“你说你好好的,提什么上学的事?”
“我也没想到他会对上学有阴影。”
郑爷发觉了郑星星的抗拒,可他没想到,上学这对于从前的郑星星属于梦寐以求的事情,现在竟然叫郑星星无比抵抗。
“还有,这小孩还不知道他奶奶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暂时先不告诉他。”
郑秋白只怕郑星星把郑母死归咎于他自己,再产生不该有的愧疚和自我厌恶,那就更麻烦了。
如果换成郑秋白或叶聿风,这种事情完全不会在他们身上发生,偏偏郑星星是个内敛又容易自卑的小孩,他连站着,都很少昂首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