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意识不清醒……
意识清醒的祝筝这会儿脑子转的飞快,想起他方才话说的颠三倒四,说明他这会儿记忆凌乱的厉害……
就像散了的珠串,每一颗都在,就是连不起来。
只能胡乱试试了,说不定死马大限将至,还能让她妙手回春,当作活马医一医。
再不行,她真是仁至义尽,唯有放他自生自灭了。
书房的菱花格窗镂月裁云,洒在书案像片片好锦。
祝筝重振旗鼓,勾着容衍的脖子拉近,手抚着他的脸,轻着嗓音唤了一声。
“承壹……”
容衍被她叫的恍了恍神,抬眸牢牢地凝着她。
祝筝见他不理人,又叫了一声,“承壹?”
“嗯……”
好像有戏。
祝筝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抿出一个浅浅的笑,“今晚你可真是糊涂了,我们刚成了亲的,你不记得了吗?”
这回轮到容衍呆住了。
他似乎在回想什么,蹙着的眉头显出些微的吃力,半晌,无措地看向祝筝。
“不着急。”祝筝摸了摸他的脸,“方才在喜宴上,你被他们灌醉了,所以才记不清了。”
祝筝半真半假道,“成须山上,流川阶前,你一步一步把我牵上去,崇弘大师作证,师门有目共睹,我们做了什么,你一定还都记得,对不对?”
顺着她的话,零碎的片段飘进脑海。
容衍记得跪在神殿测她的八字,记得他回头看到她红裙飘扬,记得一路牵着她的手,记得同站在流川前,她带着一顶漂亮的花冠,发丝上沾满了水汽,看向他的眼睛斑斓生辉……。
红绸相系,川前立誓,如日之升,如月之恒。
梦中一直走不出的那个雪夜,尽头是满山的红。
容衍似乎开始动摇了,又转头瞧了一圈周围陈设。
“可是……这不像……”
不像他会布置的婚房。
这么容易上当的一个人,在该好骗的时候竟然如此难骗……
祝筝卡了一卡,“那是……那是因为你非要到书房给我看你画的画啊。”
“这些都是你偷偷画的我,不是吗?”
容衍喉下咽了咽,脸上竟显出几分赧然,迟钝地点了点头。
“嗯……”
又有些疑惑,“可……”
快别可不可了,她是真的要没招了。
见容衍还要问,祝筝佯嗔着就要起身。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为难,我看今日也不能洞房了,成亲夜就先这样吧……。”
脚将将要踩到地下,祝筝忽然揽着腰一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又重新坐进了容衍怀里。
“能。”他沉着声道。
两人吐息相接,容衍此时的神情迷茫尽褪,看她的眼神里像燃着一簇火一样。
理智溃散,渴求决堤。
无数的画像层叠,伴过无数秉烛长夜,画里的人现在身处其上,眉眼栩栩,仰着一双凉星一般的眼眸,把作画人的倒影笼在里头。
祝筝莫名有些紧张,但又莫名有些滞涩,他的心意,他的过往,都赤诚地摊开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