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然累坏了,一头钻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闫子钦不着急,把酒店套房里里外外,几间卧室客厅的环境,都查看了一遍,等着盛然洗完澡,又盯着对方吹干了头,才进浴室。
待到闫子钦也沐浴更衣出来时,小瘸子已经挑选了一间,床品花色最满意的卧室,在那圆形大床的床尾,歪歪斜斜地蜷缩着,睡着了。
将整个身子窝成一小团的少年,安睡时的容颜清清浅浅,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额头几根乱飞的梢,像是天使的羽翼。
光影里垂下的羽睫,也不再扑扇,仿佛连整个暴风雪的午夜,都随之沉寂下来。
闫子钦于床边,凝立出神良久。
小瘸子的睡相其实不怎么好,偌大的双人床只占床尾一个角落,纤薄的身体蜷成一团,也不用枕头。
他在家睡觉也这样。
在学校宿舍时还有两次,差点从上铺翻下去。
闫子钦看了一会儿,单膝轻跪上床,想要把床上的少年抱着翻个身,至少把枕头垫一垫。
这么睡不难受?
第二天早上脖子不疼?
床上的少年睡眠极浅,即便闫子钦已经特意将动作放得极轻,小瘸子仍旧一碰就醒了。
朦胧间映入眼帘的,是闫子钦那张五官堪称完美的立体脸庞。
盛然睡得迷迷糊糊,还惦记着闫子钦大老远的来接他,结果俩人一块回不了家的事儿。
“我今天,一定让你回家……除夕了……”
睡得昏沉的盛然,还记得这会儿应该已经过了零点,是大年三十儿了。
他得给闫子钦整张票回家,不能让人家有家有业的,大过年的在外面漂着。
闫子钦定定注视着身下的少年,顿了片刻:
“这就是我家。”
小瘸子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睡懵了。
这座城市明明是小瘸子的家,怎么能是闫子钦的家呢?
“睡觉。”
闫子钦两个字,说得与这是他家一样不容置疑。
小瘸子还在纠结,回不回得了家的事:
“今天我们要是还回不去……”
“我们不回去了,就在这里过年,好不好?”闫子钦答。
北风呼啸,雪落无声,月色清冽如霜,夹杂着被积雪映得白昼般的光影,倾洒进飘窗。
闫子钦的声音里,透着与以往沉冷声线不大一样的柔情。
闫子钦很少这般温柔地说话。
他想和盛然一起在这里过年。
盛然没有家,他也没有家,他们俩在哪,哪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