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白月光?”
那天在画展出口处确实是林禹成第一次知道黄毛这号人。
在朱茗一路把他拉扯过去时,他就已经把对方打量了一通——确实是黄头发,但发质不错,看着居然不土,而且还留长了,扎了个小辫子在后脑勺;身材还可以,像是有健身习惯,但顶天了就是陈盛那种程度;优势在于很年轻,看上去比较阳光,和朱茗差不多同龄的样子。
果然,朱茗跟他叙旧道:“好巧啊,高中毕业就没见过你了!你今天也来这儿看展吗?”
“啊……其实我有幅画在这展出,放在比较角落,可能你没注意到……”黄毛看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画吗?在这里展出?”朱茗惊呆,“你好厉害啊,我还从来没有上过画展呢!是哪一幅,走,我们再进去看看……”
这手上一拽,又没拽动。
林禹成像个人形秤砣一样岿然不动,只表情还带着微笑:“今天时间不早了,我待会也还有事,你们简单聊一聊,就不再进去了吧。”
黄毛虽然也早把他打量完了,但这时候却像是刚看见他似的:“啊,这位是……”
朱茗抬头看林禹成一眼,跟他笑笑,大大方方道:“这是我男朋友,林禹成。”
林禹成扬眉吐气。
然后朱茗也跟他介绍道:“这是我高中同学,那时候经常坐我旁边画画,我叫他小黄毛。”
林禹成便得体地伸出手去:“你好,头一次听茗茗说起你。”
“不应该啊哥。”黄毛也笑着和他握手,“我和茗茗高中关系特别好,没跟你说,那会不会是跟别人说了啊?”
她还真跟陈盛说过。就陈盛说想多了解了解她,两人跑去画室上演“陈盛有约”那回。
“对啊,她高中时就很受欢迎,男生为了抢她旁边的位置都能打起来。其中,她就喜欢这个小黄毛。”陈盛把话说得很明白,一点不委婉,“互相喜欢又没能在一起,这可不就是白月光吗?”
“没在一起那还是不够喜欢。”林禹成说着能让自己好受些的话。
但陈盛那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信息:“是她妈妈不让。那小黄毛好像家境不算好,那时候形象也差,她妈妈不让她谈,两人就错过了。”
林禹成双重破防:“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茗茗说的啊。”陈盛做出一脸惊讶,“不是吧不是吧,难道你第一天听说吗?”
前有狼后有虎,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林禹成梳理了一下——朱茗高中时喜欢却被棒打鸳鸯的白月光重新现身,形象好气质佳,而且能把画放到那场画展上展览的话,哪怕再角落,也算是很有些水平了。
那天面对黄毛时,朱茗也是这么说的:“可是这真的很棒了哎,你的画卖出去了吗?贴了几个小红点?”
黄毛跟她开着玩笑:“还几个小红点,能卖出去就不错了。本来我都已经心灰意冷了,好在今天下午还是有人看中,成交价还不错。”
他说着右手比了个枪。
朱茗立刻懂了:“八万?”
“对。”
“真好啊……”她实打实地羡慕了,“我都还没卖过画呢。不过有人委托我画一幅画,是熟人,所以就决定完成后看成品议价,我现在还在画呢。”
“那你放心啦,不会低于这个价了。”黄毛说得坦然,“你是天赋型选手,说起来我能有现在的功底还是多亏了在你旁边坐那么久,很多基础的绘画习惯都是从你那学来的。你安心画,如果想知道什么和画展相关的事可以随时交流,反正……我们也不是没有联系方式。”
朱茗也觉得好笑——他们明明一直都有对方的聊天好友,但硬是打从毕业就没再联系过,想想也挺神奇。
“好,那我有什么不懂的,就找你请教……”
他们就这样笑嘻嘻地互相看着对方,俨然一对登对的艺术系少男少女,林禹成往边上一站,都要显老了。
但他肯定也不会只是站着,而是适时地递上了一张名片:“我这边也是,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说。你是茗茗的朋友,要是有什么能帮到的,我这边一定不推辞。”
黄毛接过名片时还笑眯眯的,但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是企业老板,还是画廊主。
再抬头看向林禹成时,他的眼神明显冷下去,林禹成也用非常不屑的眼神扫过他。
之所以递这张名片,就是要告诉他,自己现在也算是圈内人了。
朱茗想上画展卖画,自有他做推手,轮不着他个黄毛在这蹦跶。
但是下个月的这场确实不方便将朱茗的画放进去。
一方面她现在完全集中精力画陈母定制的这幅,如此长时间的沉淀之后,得到的结果和之前那些肯定不是一个档次了。那么之前那些画展不了,又暂时抽不出时间画一幅适合上展的作品,就只能错过这次。
另一方面林禹成筹备的画展,档次其实要远高于黄毛上的这场画展。他毕竟是借到了刘教授的画来装点门面,其他非卖品也大都出自国内外知名画家,真要是把朱茗以前那些她自己都不再满意的画放进去,其实看上去会有些尴尬。
好在自打朱茗去过埃及那场画展之后,结合她自己看过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展,现在对林禹成这次画展的层次也有了更直观的印象,她很清楚以自己的水平暂时还没法参加——除非等以后哪次林禹成办一场不这么高端的展会,或者她的画技真的有质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