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功名在身,十六岁就中举,本以为会试也能顺风顺水,不曾想奋战了九年都未高中,迫不得已退而求次,在衙门谋了县丞差事,再继续参加会试。
吴阅不喜盐商铜臭,一沾酒就上脸,佯装半醉的样子靠在椅子上。
包厢里有女郎弹唱作陪,盐商相互吹捧抬举,把王县令捧得高高的。
到底是在他的管辖地,盐商行事若要顺遂着些,大大小小总少不了打点。
与此同时,三楼的“春”字号包厢里同样热络,当地乡绅特地宴请从京城来的贵人儿。
那贵人年仅十八,生了一副好样貌,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抿直的薄唇带着些许不耐。
因着未行冠礼,发髻梳了马尾辫,穿半翻领玄色胡服,腰束革带,显得宽肩窄腰。
又因家中娇生惯养,贵气中透着几分骄纵的痞,有一股子纨绔匪劲儿。
话说此人的背景大有来头,原是镇国公府家的嫡系子弟,行四,人称萧四爷。
一母同胞的长姐乃当朝贵妃,兄长又是吏部四品侍郎,在京中是能横着走的角色。
江玉县这种小地方来了一蹲大佛,着实难得,故而乡绅们都愿巴结讨好,想跟国公府攀一攀交情。
萧煜心中不屑,他从小在京中那个繁华窝里长大,什么人没见过?
如今被祖母赶到萧家祖宅,哪怕他进宜州已经有十日了,仍旧无法适应两地的巨大落差。
江玉县于他而言是个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无聊透顶。
遗憾的是,没有祖母的命令他不能回京。
满腹牢骚的年轻人并无兴致跟包厢里的老头们交际,他紧抿着唇,不耐地靠在窗边观下头的园子,瑞凤眼里写满了嫌弃。
春晖园是江玉县最大的宴客场所,也是最拿得出手的场地。
虽然跟京中的没法比,但各处景观算得上雅致。
前来“救风尘”的沈映蓉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闯入萧煜的视线。
小厮领着主仆进入后面的园子,沈映蓉从假山那边过来。
人工池里种满了莲花,这个时节还未绽放,只生长出低矮的翠绿叶片,层层叠叠在微风中摇曳。
月白倩影悄然无息闯入这幅由初夏构造的画卷中。
窈窕淑女,纤秀雅重。
萧煜在京中见过不少美妇,却甚少见过这般清冷隽秀的女郎。
那妇人梳着圆髻,鹅蛋脸上没甚表情,五官算不得特别出挑,却处处透着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高雅君子气度。
他竟在这等穷乡僻壤里遇见惊鸿一瞥!
萧煜一时挪不开眼,也不管她是谁家的娘子,情不自禁屏住呼吸直勾勾地瞧。
花孔雀想勾引有夫之妇
底下的沈映蓉主仆跟随小厮去二楼寻夫君,丝毫未察觉楼上打量的目光。
待佳人进入廊下,再也瞧不见身影,萧煜才后知后觉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