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被她说得莫名其妙。听着曲落雨信誓旦旦地痛陈自己为人,她差点都要觉得自己的确万恶不赦。
唐霜在一旁听得气不过,挺身而起,反驳曲落雨:“我们伟大的曲领导,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带着满满的私人情绪闹的是哪一出?再说了,何欢她唬谁了,要你这么攻击下属。”
曲落雨闻声对着唐霜冷笑,将看到什么好戏一样,提前展现出幸灾乐祸:“你当她是你朋友,觉得她什么都告诉你,事实可未必,而你还要替她强出头。可笑不可笑?她老牛吃嫩草,倒贴楼上某位年轻男同事的事跟你说了吗?没有吧?”
曲落雨转头看回何欢,满脸鄙夷地攻击正主:“人年轻男同事本来有女朋友的吧?你倒贴做老三,搅黄了人家是不是?你这么拼,有什么用呢,人家又不会公开承认你,人家不可能真的娶一个老姑婆,你不过是个人家解闷的炮友!”
曲落雨把这番话说得要多狠有多狠,仿佛从前到现在的一切不甘都通过这些话里的恶毒发泄出来了。
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又莫名兴奋。
他们注意看着何欢的反应,以此判断曲落雨的话究竟有几分靠谱度。
何欢如果着急,那可能就真有其事。
何欢如果自若,那八成就是个屎盆子。
何欢听完曲落雨的那些话,一时只觉得神奇。
她和施逸的相处已经很小心分寸,曲落雨平时是有多在意她,多提防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才能洞察到她和施逸之间的别样关系。
只是她把他们的关系描述得太脏了。想以此羞辱和激怒她?
何欢笑了。她不急不徐,从容而掷地有声:“我始终觉得,女孩子更应该共情女孩子,而不是共情男人。所以我共情到了你想升职的决心,共情到了你对我的态度究其根本是想要超过我。女孩子好胜没什么不好,我因此懒得跟你争。但你好胜得走偏了路,处处针对我,连我曾经带过你的这点情谊也不念了,这些是我不能共情的。当我对你再也不能共情,我对你就丧失了宽容心。所以,”她顿了顿,声音再起时,从容中带起了肃杀之气,“不要再用这种很脏的描述企图激怒我。你再惹我,我会出手反击,你会难看得很彻底。”
部门里的老员工其实都知道,何欢平时对什么都无所谓,被人说一句两句也当听不见。可这不意味着她好欺负,她只是懒得争而已。如果真的被惹到,她出手时会撕碎对方所有体面。
唐霜这次是很真诚地对曲落雨发出劝诫:“真的,你最好是把这话听进去了。”否则你不只会离开公司,还会在同行以及客户和供应商之间全都名声扫地,以后很难再混出头。
曲落雨被刚刚何欢的样子和她讲话的肃杀震慑到,一时愣在那里。
原来何欢没那么好踩,甚至她稍稍厉害起来,已经有利刃般的凌厉。
何欢看着曲落雨,终究还是叹口气。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懒得争升职?回去问问邢伟吧。”她最后对曲落雨说,“男人就是那么回事,靠依赖他才有了硬翅膀,还不如靠依赖你自己。”
何欢说完,叫着唐霜一起去吃午饭。好像刚刚一场可笑闹剧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也把曲落雨衬托得更加可笑。
曲落雨愣了好久,抓住一个部门老员工问:“何欢她是什么意思?她让我去问邢总,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员工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软了,摇摇头,告诉她一些她从不知道的事:“何欢刚进公司的时候,邢总就追过她,还追得很死缠烂打,什么舔狗做的事他都做过,但最后还是没追成功。因为啊,何欢她人间清醒,她见到过邢总劈腿,所以很坚定地拒绝了。”
老员工决定给曲落雨敲敲重锤,敲醒她品不清世间真相的脑子和眼睛:“不然还真轮不到你。你还真以为邢总靠谱,对你是真爱呀?你跟他发生了什么你就是抱上他大腿啦?就跟有人给撑腰了似的开始处处找何欢的茬。我也不怕什么都跟你说了,咱们主管办公室里那位邢总啊,他当领导还成,能担事儿给下边发奖金也大方;但他做男人可太渣了。就你傻,还真拿他当稳定大腿抱,他指不定哪天就给你腿也劈了。你就看吧,除了工作以外,下班时间我们老人儿谁搭理他?”
越说越收不住,老员工最后直接给出会心一击:“再说都什么年代了,girlshelpgirls都是社会主旋律了,就你还在这搞girlshargirls这套。可改改吧,亲爱的。”
老员工说完也扭身去吃午饭了。
曲落雨被这番话敲打得僵愣在原地。
她像被雷轰醒一直混沌的头脑,终于看清自己眼下怎么竟活得像个笑话一样。
她踉跄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回想起自己刚进公司那天。
那时她多么单纯热烈,意气风发,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无限期望与憧憬。
曾经自己也那么努力,也靠着自己双手做出过亮眼的项目。
可后来因为好胜和嫉妒,渐渐就迷了眼,蒙了心,走偏了路。如今看,这些走歪的路竟把之前的努力也践踏掉了,把曾经真心努力的自己也一并污染成了笑话。
一整个中午,曲落雨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她大哭了一场,想了很多很多。
到了下午,唐霜去邢伟那里送文件。她回来时,带回一个惊天消息。
“号外号外!我刚才去邢总办公室,见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曲落雨竟然在对邢总提分手以及辞职!她说她要离开这,重新做回自己。然后在我紧急从邢总办公室撤回一个我自己时,还看到曲落雨往他脸上甩了一杯水,并且说他是办公室渣男!妈呀,自打她背弃何欢之后,我这还是第一次对她又有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