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拿小钱做比喻,大家肯定不会当回事。
但钢铁的价格动不动就是几百上千,价格差的也就多了。
宁萌见父亲说完了,这才继续给大家做分析:“小作坊做的都是小生意,不可能一下子差出几百上千,但他们赚的就是这份辛苦钱。”
“他们的人工成本,就和我爸说的钢铁成本差不多。同样的一斤鹅毛,人家卖得多,单独安排人去做挑拣清理也合算。”
“可咱们送去的鹅毛也就是几斤十几斤,又是第一次做生意,他们要做的挑拣工作肯定要比对待熟客更加仔细。”
“这么一算,人工成本和时间成本提高,人家不压价,那么还怎么赚钱?”
“要知道,做生意是为了赚钱,可不是为了赔本赚吆喝。”
宁萌感觉自己的这番解释有点尬,不过好在不影响大家理解她的意思。
就连屈大关都沉默了,不再是刚刚那副忿忿不平的样子。
宁萌叹了口气,道:“新生意,刚入手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别的不说,就说我家养大鹅,让我爸妈自己说,刚开始的时候走了多少弯路。”
“小姑父,这次他们压价这么狠,你生气,这很正常。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也特别生气。”
“可咱们能因为这一点钱就气得去和人家拼命吗?就算你打人了,出气了,人家没证据证明是你搞事情,你不用担责任,那么之后呢?”
“人家是没证据,但不代表没有脑子。人家能猜不出来是谁做的吗?”
“再一个,一个行业有一个行业的社交圈子。就像是我大爷做泥瓦匠,你让我大爷说,他们是不是也认识不少他们那一行的其他队伍的人?”
突然被点名的宁建城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点点头:“我们建筑队和其他建筑队确实都认识。”
宁萌嗯了声,又道:“大爷,如果遇到什么大工程,你们一个建筑队做不完的,是不是也要和其他建筑队合作?你们会因为都是同行,就不和对方交流吗?”
宁建城摇头:“那肯定不会,就算没活的时候,我们也经常在一起吃饭喝酒。”
“这就是了。”
宁萌开始下结论:“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又不是生死对手,没人会因为是同行就和对方老死不相往来。”
“相反,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小姑父你今天去找那个工厂算账了,人家抓不到你的证据,可却能推测出来是你干的。”
“那么我问你,如果人家将这件事告诉给其他同行,你觉得其他小工厂还会收你送的鹅毛吗?”
最后一句话成功的问住了屈大关。
屈大关并不傻,只不过是脾气太冲,所以少了几分理智和冷静。
现在一家人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分析事情,他也明白了侄女的这番话。
可到底自己是大人,侄女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被一个小孩子这么质问,他的脸面有点挂不住。
秦美芹也看出来了,立刻打起了圆场:“大关也是想着能给家里多赚点钱,是好心。不过收鹅毛的地方也不止那一家,这家不成,咱们换一家就是了。”
宁萌也附和道:“没错。大不了咱们专门把鹅毛清理干净,晒干了,然后存起来,攒到一百斤了再送去卖,这价格肯定会提高。”
“可咱们也没地方存这么多鹅毛啊!”
屈大关终于开口了。
宁萌想了想,看向大娘郑美华:“大娘,我记得你家有空房子,不知道能不能暂时借用一下?回头让我爸交租金。”
宁建城家的院子是他亲自盖起来的,一长溜的大瓦房,特别板正。
宁萌记得等到宁香上大学后,院子就租出去了一半。
而现在,院子还没往外租,所以空屋子还有,而且还有好几间。
不等宁建城表态,郑美华就说道:“啥钱不钱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能用起来挺好。”
宁建城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嘴慢了些,所以这会儿他就跟着点头。
“行,钱的事咱们以后再说。”
宁萌也没抓着租金的事不放。
钱都在她老妈手里捏着,要动钱,还得私下里一家人说才行。
宁萌看向屈大关:“小姑父,这样一来就需要你来回折腾了。每天晾晒鹅毛,保存鹅毛。不过也不让你白忙活,回头等鹅毛攒够了拿去卖,到时候咱们根据鹅毛的价格来定给你分多少。”
“你这丫头,咋张嘴闭嘴都是钱?”
屈大关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真是想着帮忙的,钱不钱的,真没想。
“只谈感情不谈钱,那都是耍流氓。”
宁萌耸耸肩:“再说了,我爸妈都和我说过,亲兄弟明算账。一次两次帮忙那是情分,但时间长了,就不好了。爸爸,妈妈,你们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