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母很生气,特别想跑到村头去找到何明远把人训斥一通。
但她也明白,去了也是白去,白费唇舌不说,还要被村里人笑话。自从何明远富裕了后,虽然没人把话说到她面前,可私底下谁不说她偏心太过把最能赚钱的儿子给弄丢了。
碗砸在地上,到处是碎片,粥撒了一地。
李氏气得胸口起伏。
“娘,你再生气也别拿粥来撒气,这院子还要晒粮食呢,碗一砸,你倒爽快了。谁收拾?”她站起身,“我累得要晕了,收拾不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何母大怒:“你们全部都是白眼狼,都是不孝子。”
李氏不认这话:“我嫁进门起,我们小家里的大事小情可从来没有让您操过心。这还不孝,你还要我怎样?我都多少年没干过活了,你看看我的手,磨得全部都是泡,动一下手指都痛……”
“不想干滚啊,以后别指望老娘给你粮食。一家子都是我养着的,还好意思说没让我操心。”何母所有积攒的怒气瞬间喷薄而出,骂得手舞足蹈,口水都喷到了李氏脸上。
李氏也觉得委屈,从早忙到晚没得个好,回家还要挨骂,这臭脾气她是不想伺候了,当即把碗一放,转身就往外走。
何母脾气是又臭又硬,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看到儿媳这样,气得大叫:“今儿敢走出这个门,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娘。”
李氏都是当祖母的人了,说难听点,让三个儿子各自每月孝敬几斤粮食,日子也能过。不吃这点粮,还不活了?
不认就不认,有什么了不起。
大晚上的,李氏一个人往外走。
张幺娘送完了帮自家收粮食的村里人,准备关门时,看到李氏路过,下意识问:“嫂嫂,这大晚上的,你去哪儿啊?”
不是张幺娘不分里外,而是她已经习惯了李氏的冷脸,哪天李氏冲她笑,她才要觉得奇怪。至于兄弟俩吵得不可开交……一来大部分争吵的时候她都不在,就算在,兄弟之间吵架是正常的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妯娌一人并不亲近,一年见不到几回面。过继之后和之前的相处都没什么不同。
话出口,张幺娘想起来了两人如今的身份,后悔自己多嘴已经迟了,正想笑笑糊弄过去,却见李氏顿住脚步:“三弟妹,以前我没看出来,你们夫妻很高明啊。咱们都已经不是一家人了,你们俩还能闹得我们一家子鸡飞狗跳。大晚上的为何会站在这里,问你男人啊,他最清楚……”
张幺娘被吼得连连后退。
巧儿这段时间没有闲着,但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没事没夜地在地里干活了,多半都是做饭,然后带着两个妹妹送到造房子的地方。
帮忙造房子的都是村里的能人,以前基本上不和姐妹三人说话。现在不同了,这些人看到她都会客客气气,经常夸赞她。还有好多年轻后生想娶她……以前看不上她的年轻人如今跑来各种讨好,几个月下来,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自卑,变得爱说爱笑。父亲也教过她,千万不要试图讨好讨厌自己的人,日子是自己过的,人生短短几十年,怎么安逸怎么来。巧儿洗好了碗,准备去洗漱,就看到了门口凶巴巴的大伯母和眼圈都被吓红了的母亲。她瞬间怒气上涌,奔到门口吼道:“我爹不清楚,他一天那么忙,已经好久没有去你家了,要不是你们家人凑上来,他连你们的面都见不着,又不是神仙能够隔空施法。哪里有本事搅和你们家的关系?”
“小小年纪,牙尖嘴利,难怪嫁不出去。”
对着一个老姑娘这样说话,实在是有点太恶毒了。张幺娘性子软,外人说她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她几个女儿不好。以前闺女吃得差,穿得差让别人奚落就算了。如今穿得干干净净,凭什么让人说?
“我女儿没嫁出去还不是因为你,滚远一点。”张幺娘气急了,可她并不擅长与人吵架,左右观望后,端起屋檐下一盆洗手的泥水冲着李氏就泼了过去。
性子和软的人突然动手,李氏哪里料得到?瞬间被被淋得满头脏水,气得破口大骂。
“你们家太欺负人了!哪有这样的?有钱了不起?”
她嗓门很大,顾秋实在后院喂牛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买了那么大一片荒山,需要牛耕地,得把这个帮手给伺候好了。听到外面在闹,他丢下手里的活,见李氏不依不饶,他冷笑一声:“不就是泼你一盆水吗?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你们家什么意思?”李氏大怒,撸了一把湿漉漉的头,“这还不是大事吗?”
“有多大?”顾秋实好笑地道:“湿一身脏水,跟过去我们一家五口每天被汗水打湿衣衫累死累活还吃不饱比起来,算什么事?”
李氏几乎是下意识否认:“你们辛苦,关我什么事?”
顾秋实冷笑:“你们家没吃家里的粮食,何家宝读书用的不是我们种粮食卖的钱。如今说出这种话,这脸皮可真厚!还不滚,我还泼你,这一回是洗澡水。”
李氏险些气死,拔腿就走。
大晚上的从村里去镇上,挺危险的。不过李氏一点儿事都没有,既没有遇上凶狠的野物,也没遇上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