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哭,可看见梁万江也和他娘一个意思,就知道自己怎么哭都没有用,她带着满肚子的怨气继续干活,当天夜里,孩子就没了。
刘红月大哭了一场。眼看梁万江还是那副孩子没有了是与梁家没有缘分的说法,心中彻底死心。她养了两天,在梁母再一次催促她干活时,收拾行李离开了。
人没了,梁万江知道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一天。他发了疯一般到处寻找,最终一无所获。
梁母对这个的结果却并不满意,她花了十两银子娶来的媳妇,什么都没得到,人就不见了……岂不是等于十两银子打了水漂?
不行!
一家子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满城找人,最后一无所获。
梁万江浑浑噩噩,整日酗酒,别说上工了,连正常与人交谈都不行。梁母一边心痛银子,回头看到儿子变成了这样,心里直把刘红月恨到了骨子里。
可再恨,找不到人,徒呼奈何。
就在刘红月不见了的一个多月后,某一日天梁家人下工回来发现白天留在厨房的饭菜没人动。立刻发觉不对,跑去了梁万江的屋中一瞧,酒臭味一如往昔,屋子里到处乱糟糟的。只是少了那个躺在一片狼藉中的男人。
梁母在小儿媳妇跑了之后,一家人找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正常上工了,儿子又不见了。如果说寻找小儿媳是为了银子的话,找儿子就是单纯的放不下他一个人在外头。
梁万江从城里消失了。
顾秋实一直注意着他们的行踪。知道梁万江是丢了妻子之后不忍心责怪母亲,自己跑去了矿山自我放逐。
而刘红月……她跑去给人做妾了。
赵氏美貌,身为赵氏的女儿,刘红月算是刘家附近那几条街上有名的美人,算不得绝色,却也难得。她从梁家出来的那天,因为身子太过虚弱,没走多远就昏倒在路旁。紧接着被一个中年富商捡了回去。
刘红月没有离开,留在了那个富商身边。
富商只是家有余财,比孟府差远了。刘红月留在那里,身边只有一个小丫头伺候,如果小丫头忙不过来,她还得自己去拿饭菜。反正,比不上孟府的日子,但比留在梁家好多了。
*
顾秋实成亲那天,带着他亲自勾画出让匠人特意打造的花轿登门,接了新嫁娘之后满城绕了三圈,铜钱都洒了十几箩筐,百姓们看热闹也好,为了捡钱也罢,围得街道上水泄不通。
这场婚礼办得盛况空前。
许多年后,都还有人津津乐道。
秦玉宜坐在花轿之中,手中拿着玉如意。身子随着花轿摇摇晃晃,她只觉得自己跟做梦似的。曾经压她头上的连家父子如今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连父半身不遂,下半辈子都只能在床上度过。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半辈子好活,前两天传来消息,说他长了褥疮,最多还能熬几个月。
花轿到了孟府,新郎给了她足够的尊重,丝毫不敢怠慢。秦玉宜戴着盖头,听着身边锣鼓喧天,还有众人的笑闹,总算有了几分真实感。
有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了眼前,按照规矩,应该是将红绸递上,也有两情相悦的未婚夫妻此时携手而行。她将红绸送到一半,顿住后收回,迟疑了下,看着眼前的大手特别稳,特别耐心地等着,她慎重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了那只修长的大手中。
手刚触及,就被那只大手稳稳握住。秦玉宜唇边扬起了一抹笑容,稳稳当当出了花轿,然后进门三拜九叩成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就在行礼时,秦玉宜有些恍惚,脑子里浮现出了许许多多的记忆。等到拜完,她已经彻底想起来了自己和眼前男人的上一世。
二人入了洞房,顾秋实掀开盖头,对上了她满是温柔笑意的眼。他唇边也忍不住扬起了灿烂的笑。
*
孟府公子娶妻,盛况空前,花费银子无数。不少人亲眼见证了这场婚事,到处传得沸沸扬扬。
后宅之中的刘红月也听到了,彼时她正在吃饭,桌上摆着两菜一汤,一荤两素。说实话比娘家的日子好多了。
听到丫鬟提及孟府娶妻,她心里默默念叨,做人要知足,曾经她没有珍惜,现在再想要,都只能想一想,除了让自己不甘心,没有任何用处。
可是……她是这真的很不甘心。
明明孟府的少夫人是她!
心中刚升起了几分怨气,忽然听见外面有鸟叫声。丫鬟听到这动静,立刻转身出门,回来时脸色特别难看:“姑娘,老爷又带回来了两位美人儿,听说是一母双生。还有抬她们为妾!”
刘红月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瞬间就觉得还不错的饭菜难以下咽。
“那……老爷有说晚上来我这里吗?”
丫鬟摇摇头。
第二天,刘红月早上起来,发觉身边的丫鬟已经不在,并且管事还吩咐她打扫院子。
她从通房,变成了洒扫丫鬟!
刘红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她实在没有勇气提出离开。梁万江对她那么好,娶了她之后,都不能照顾好她。更何况二人还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如果她再嫁,也只能选一个普通男人,到时候过的日子怕是还比不上梁家。她只得服从管事的安排。
洒扫丫鬟,需要从早到晚做事。尤其刘红月曾经是老爷的人,夫人要为难她,那些妾室要为难她,以后的新欢也不会让她好过。
刘红月只想一想,就觉得余生艰难无比,都有了不想活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