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戈,仍旧矗立。
他的身影仿佛映照着某种意志,也投射着大地那般广袤的模样,就好似背负着自他们的祖先之前就存在的使命,在一切落成完毕之前,他绝不可能倒下。
然而这些站在众人头上却目光短浅的高位者,怎么可能看得清他的身影承载着什么。
如果他们有心去低头怜悯那些受苦难的胞族,又怎会在这种地方忘乎危难的存在,享用那些沾满血与罪恶的福泽?
仅存的几个麟卫包围了他,然而同那些不自量力的同事一样,他们才堪堪站定,寒气便自地面刺破他们的脚踝、钻透他们的骨肉,令他们受尽痛苦,手里的刀兵也失手掉落。
落地的瞬间,坚硬的钢铁摔成了碎渣,就仿佛是本就这般脆弱。
温迪戈一步步靠近这边,他们却不敢再退。
那些贵族大宗的人恐惧着左右退避,缩着脖子,无助的哼哼唧唧下还让一些女性哭了出来。
不一会儿,一帮两腿都还在发抖的贵族将还想从后门逃走的石太守拖了出来,为了保命,他们自然是要把灶楚的主人拉来主事。
“哎哟——”
石太守有些臃肿的身材被他们跟丢出一头猪似的摔了出去,扔在了台阶下,硌得他一阵酸痛。
得亏他的祖上确实是野猪,皮糙肉厚哪怕经过了几十上百代也够耐摔,而且自上任之前就顿顿吃得肥油满面,身子骨自幼肥实,不然这一下怕是得骨折。
他本想叫骂这些宾客贪生怕死,但一抬头,对上了温迪戈那对猩红的目光。
那对眼窝里没有眼球,只有诡异的如同明灯的光。
骷髅似的白骨头颅下,缝隙间溢出的寒气,就如同愤怒至极的人口中冒烟的那般,将那股杀意显现了出来。
石太守慌了,他才当了三十年的官,还没像上一辈那样尸位素餐六十多年,他此刻都后悔没把手下的那些人和贱民压榨再多些,早知道得死的这么“早”,他巴不得再开个百媚宴,把越洲的美人都抓过来日夜笙歌。
他的妄想还未到底就被打断。
肥胖的身躯被温迪戈干瘦的前肢轻易抓起,尖爪拎起他的肩膀,锐利的指尖扎进那层肥皮,皮下的油层无声诉说着他的胡吃海喝到底有多么丰盛。
“……三十年的太守生活,你可满意?”
眼前的温迪戈好似读心了一样,将对方的心思看破。
“我原以为这片大地仅仅是一时出现短暂且松散的荒芜,却不想……你们犯下的罪状远要比我预料的还要恶劣——”
哪怕是见闻了邪魔族当下的局势,温迪戈也不曾这般怒不可遏。
邪魔族因为生理本能和异样的需求,为此在魔王的的许诺下将与大地诸国开战,带去死亡,夺走富饶,犹如飓风过境。
温迪戈并不憎恨他们,但仍会因为他们的选择而决意以同样的暴力去颠覆那终将引来末日的自私宏图。
可是,这些霍米涅诺威呢?
他们——这些众群的子裔,这些先祖都经历过黄金时代的后代们,如今用繁华点缀黑暗,用雍容掩盖残酷,压迫弱者、剥削平民,吸食那些勤劳者的血汗,还要跟奴隶主似的折磨本是胞族的生命。
如此罪孽,就算是死亡都是不足道的惩罚,哪怕是酷刑也不足以抵罪。
“你……你以为你是谁?”体态臃肿的石太守空有体型,被钳住一侧肩膀就全身都疼得使不上劲,只能吃痛着放狠话,唾沫横飞,“妈的邪魔佬,在老子的地盘……你,你他妈的——八大家族绝不会放过你,不管你为什么要针对我,你如果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