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塞隆闪烁着红光的眼睛和金属外壳,周扬几乎要以为这是一个人类了,智能程度好高,他连忙摆了摆手:“叫我周扬就好,是我应该感谢加尔先生收留我,冒昧前来,叨扰你们了。”
塞隆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我这老头子一天到晚呆在这硕大的房子里,小加尔平时都不爱带朋友回来,他又不爱说话,我一个人孤单得很,十分欢迎你的到来。”
加尔很无奈,他对周扬解释道:“塞隆是我母亲设置的程序,性格也很像她,你别嫌弃。”
“怎么会呢,我很喜欢。”他不但不嫌弃,反而有些羡慕,这就是有人挂念的感觉啊,不像他,换了个星球生活还是孤单伶仃一个人。
塞隆眼神闪烁得更快了,他觉得这个小小只的成年巨人比讲话干巴巴的糟心加尔更顺心,看着周扬灰扑扑的脸,还有少了一只鞋的玩偶服忍不住开始絮叨:“哎呦,这是怎么弄得,走,我先带你去洗洗,正好这衣服也到了。”说着还掂了掂手里的衣服。
加尔虽然没洁癖,但也觉得周扬这糊了一身灰不舒服,再加上他自己也得先洗个澡,就对周扬说:“你和塞隆去客房洗澡,我也去洗个澡,洗好了我们再吃饭。”
在山里爬了一天,又是摔跤又是滑倒的,周扬也知道自己干净不到哪里去:“好的,谢谢你。”
塞隆立马从加尔手里接过了人,扶着往客房去。即便是在矮了加尔一半的塞隆怀里,周扬也显得异常娇小,这种娇小在他进入客房之后显得尤为明显。
周扬看着客房,觉得自己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这比他大学学院演讲厅还大的客房是认真的吗?还有这二十几平的床是真实存在的吗?一个普通巨人医生的生活都过得这么朴实无华的吗?
后面他才知道,加尔这个看似任职于空中停车场的驻点医生,其实是直接出生在终点的那一类人,而不是他以为的普通医生。
塞隆倒是没注意那么多,人工智能对情绪的感知还是无法比拟人类的,他直接扶着周扬去了客房的浴室,然后有些犯了难。
周扬也犯了难,他这伤脚肯定不能洗淋浴,可这浴缸跟个游泳池一样他也没法儿洗啊,他不想麻烦塞隆,又觉得不洗干净睡在客房那张干净的床上十分失礼,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要不我用湿毛巾擦一擦?我会把自己擦干净的!”
“小周扬,你留宿在家里,我却连舒适的沐浴都无法提供,这将是老头子的失职,麻烦先坐一会儿,我去拿个东西。”说着塞隆就把周扬举起来放在了浴室的凳子上,然后出去了。
塞隆出去后,周扬细细打量这个豪华的浴室时,才意识到自己想要在这个放大版的世界生活有多困难,他像是一个踏入巨人国的迷你人,这世界一切东西于他而言都太大了。
无论是大的浴缸、还是坐上去可能会掉到下水道的巨大马桶,还是屁股下这张坐上来就很难下去的凳子,他都不能像以前一样使用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拇指公主,这个故事前几天他还讲给幼儿园的小崽子们听呢。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也没有多丧气,不就是巨人国吗?再难能难过从前在孤儿院的日子吗?
塞隆很快就拿了东西回来了,他去找了一个的盆子,之前买来洗菜的,结果没用上,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塞隆问道:“这是个买来洗菜的盆子,你介意吗?”
“可以的,非常适合我的尺寸。”就是这个菜盆确实比地球好多浴缸都要大呢。
塞隆把菜盆放在浴缸旁边,接满水,给往菜盆里滴了两滴安神香精,又问周扬:“你需要我帮你洗澡吗?”
周扬脸都冒热气了,25岁还要别人帮他洗澡,也太羞耻了,就算是机器人也不行啊,他不停摇头:“不……不用了,我……我自己可以,谢谢你,塞隆。”
塞隆这个人工智能对巨人不喜欢接受别人帮助这件事一清二楚,也没觉得失望:“好吧,那小周扬你慢慢享受美好的沐浴时光吧。”
周扬却叫住了塞隆:“塞隆,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下吗?我自己可能没办法从这条凳子上下去。”
塞隆用那双机械手一拍额头:“瞧我,忘记了,我把你抱下来。”然后就把人抱了下来,又问他:“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助吗?”
周扬再次表示谢意:“没有了,非常感谢。”
塞隆却拿了个十分矮的凳子进来,把原本放在台子上的换洗衣服挪到上面后才离开。
周扬把重心放在没受伤的左腿上,靠着凳子拉开玩偶服正前方的拉链,把没眼看的玩偶服和自己的贴身衣物都叠放在凳子的另一头,然后躺进了菜盆里。
塞隆非常贴心,水温十分的舒适,还能闻到精油的清香,是清淡雅的味道,周扬很喜欢。
他把一条腿架到菜盆上,开始细细搓洗自己,浸了汗显得有些乱糟糟的头也受到了周扬的特别关照。
……
待他洗完澡,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中途塞隆不放心还专门过来问候了一句。
周扬换上了塞隆给他准备的衣服——是一套黑白色的居家常服,而且衣服中间居然还夹着干净的内裤。
换下稚气的玩偶服,穿上黑白色冷淡的常服之后,那出色的容貌才算显露出来,白皙的皮肤,耀黑坚定的眼眸,稍有挺翘却不过分的鼻梁,以及无论笑与不笑都带着弧度的嘴唇,虽然头还湿哒哒地耷拢着,却难掩其清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