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冷笑,若徐婉被人指着鼻子挑衅,怕是便宜爹早就急吼吼出头了吧——别看徐婉这会子禁足,那也是因她做了错事,象征性地罚一罚,否则干嘛不请家法呢?
徐宁道:“我不知林小姐受了谁的指使与我过不去,可她公然发难,摆明了没把伯府放眼里,爹爹难道任由她踩到头上么?”
诚意伯好面子,受不得激,如此一说果然恼羞成怒,“混账,我岂会怕他?”
这说的当然是永宁侯。子不教父之过,他可不会跟区区小女子过不去。
试想那林宽同窗时便与自己不对付,仗着好家世没少作践他,虽然后来一样承爵,可伯跟侯到底差了一等。奈何大家都在朝内当差,低头不见抬头见,也不好十分撕破脸。
这回却是他自己将靶子送上。
诚意伯沉下脸,吩咐管事,“下个月林老夫人的寿礼不必送去了。”
不还以颜色,还真当徐家好欺负。此时在徐建业眼里,俨然演化成两个家族的意气之争。
徐宁放心了,不必她自己出手,林家也会约束好林娇儿的嘴,不许她到处浑说。
省却多少工夫。
未几,大小姐归来之事便已传遍阖府。
杜氏悄悄道:“怎么就她一个?”
不是说跟文思远同时失踪的么?
徐宁莞尔,“娘,您把她想得胆子太大了。”
真带上文思远进门,嫡母恐怕会立刻晕倒,况且文思远怎么敢回来?真这么干,便宜爹就不止请家法,而是拉去沉塘。
现在好歹有一层遮羞布挡着,只说徐馨去庄子上养病,勉强还能挡挡外头流言蜚语。
杜氏难免为女儿紧张,“不会影响你跟殿下婚事吧?”
“当然。”皇命难违,谁敢抗旨,且看徐馨梳着妇人头的模样,便知她已决定一条路走到黑——王氏压根不敢问她是否失身,只尽可能回避掉这个问题。
可徐馨的归宿无疑成了压在每个人心上的大石。
徐宁不管这些,她的终身大事都还没解决,还顾得了别人?
怎料嫡母却鬼鬼祟祟来跟她商议——王氏不敢跟老爷提起此事,怕一点就炸,诚意伯早就放话,等宁姐儿出阁,便让徐馨落发出家,伴着青灯供佛了此残生。
可王氏怎能放任女儿去当姑子呢?若非如此,却只好自尽。
徐宁唯唯不语,其实只要肯出笔丰厚嫁妆,给徐馨另找桩亲事并不困难,多的是贫寒子弟期盼上进,但王氏显然不满足于此,她要的是门当户对。
京城是没办法了,附近大都知根知底,唯有远嫁才最合适。
而王氏想出的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希望侄儿能当这个冤大头。
徐宁都难免对王珂产生同情了,造了什么孽摊上这家子,虽然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可嫡母提出的办法未免太不像话。
徐宁婉转道:“表哥不会答应的。”
当日灵岩寺人去楼空,王珂可是亲历者,他再单纯,又岂会猜不到发生什么?
然而王氏一意孤行,事到如今唯有娘家能帮她遮羞,她本就没打算听取旁人意见,之所以来找徐宁,只希望她别添乱罢了——六郎对宁姐儿多么言听计从,若她拦阻,这事便黄了。
徐宁当然答应,她跟王珂已然断的干净,犯不着再去人家面前挑唆。
只她以为嫡母的计划绝不会成功,却不料王氏巧舌如簧,还真把二太太给说动了。
大姑子的态度可谓极尽谦卑,只求她给馨姐儿一处容身之所,好生养着便是……作为补偿,她愿意让馨姐儿带走一半的家产作陪嫁。
这条件谁听了能不心动!
当然王氏话里或许有水分,可哪怕只得三四成,也是金山银山,这么一头肥羊错过未免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