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移在和谁打电话啊,怎么会聊起这种话题。
她想得太出神,右手无意识间攀上身旁一棵树,以此借力,分担腿部的疲劳和压力。
手心骤然传来黏糊的湿意,将她从沉神凝思拉回到现实。
定睛一看。
只见她刚摸过的树干上,状似牛奶的奶白液体缓缓向下淌,弄得她手上全是。
“啊!!!”
一声尖锐的惨叫划破天际,惊飞了林间栖息枝头的鸟群。
江宴移心脏猛地一停,忙回头查看时橙的情况,生怕她脚滑摔倒,磕到石头上。
结果人好好地站在他面前,除了脸色惨白了些,其他和平时好像没什么不同。
时橙对上他关切的目光,“哇”一声嚎出来,像极了雏鸟找到鸟妈妈,第一时间撒娇,发泄委屈的情绪,“我中毒了,我要死了。”
她指着罪魁祸首,也就是身旁那棵树,说道:“那是箭毒木!”
箭毒木,一种剧毒植物,又称见血封喉。
它的奶白色汁液毒性很强,人和动物接触了,当场会心脏麻痹。它还会引起血液凝固,导致接触者窒息而亡。
它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常有箭毒木死于自身产生的毒液。
而时橙就是这么倒霉。
飞来奎远的飞机上,她无聊时曾对手上的倒刺下手。
倒刺没了的同时,也在指尖皮肤表面留下了小伤口,成为箭毒木毒液渗入她体内的通道。
江宴移一把把时橙背起来,当即按来时原路返回下山。
感受着背上的重量,他不忘安抚时橙的情绪,“从来没听说过奎远有箭毒木生长分布,就算有,这座山不是荒山,常上山的当地人不可能不发现。也许这是一棵漆树。”
生死问题面前,时橙从不盲目乐观,她做了最坏打算,“这条路明显很少有人经过,偷偷长出一棵箭毒木,没被发现实在太正常了。我刷短视频刷到过箭毒木的科普介绍,那棵树和视频里的箭毒木长得一模一样!”
江宴移腾出一只手,打电话联系山下的救援。
事发突然,医生赶来需要时间。
加上他们走的是山上偏僻小径,脱离了大部队,其他人很难一下子找准他们的位置。
江宴移只能加快脚步,争取缩短下山时间。
野生植物肆意疯长,它们伸展出难缠的藤蔓,为下山路增加了不少阻碍。
锋利如刀的叶片在江宴移手上、脸上划出一道道血口子,他无暇顾及,记挂的只有背上那个人。
他似乎能感觉到,时橙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那在他脖颈间喷薄的呼吸,逐渐微弱,像一捧被寒风吹熄的火,渐渐失去温度。
时橙很想紧紧勾住他,可脱力的两只手不允许她那么做。
她小时候很喜欢吃棉花糖,一买就是一大包,很快就能吃完。
口感绵密的棉花糖,摸起来软乎乎的,就像此刻的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