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郁芬芳,清雅高洁,柔和中掺杂着说不出的凛冽。
宋子婴反复琢磨着这股滋味儿,也不知怎么的,心窍之中陡然有些酸,自打从宋国逃难出来,日日被政敌追杀,宋子婴不得不伪装成太监,卑躬屈膝的混日子,他再也没有饮过一丝甘甜滋味儿的山泉,因着那些过滤工序复杂的山泉,都是专为贵州们享用的,而自己,已然不是当年的宋国公子……
一股悲戚油然而生,宋子婴一时竟红了眼圈。
叶攸宁知晓他在感叹甚么,但善解人意的病没有点破,而是给了宋子婴一个台阶,道:“可是被热气熏了眼睛,擦一擦罢。”
叶攸宁递过一方洁白绢帕。
“多谢太……”不等宋子婴伸手接过。
啪!
那一尘不染的绢帕,突然被一只大手截胡抢去。
宋子婴吓得咕咚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道:“拜、拜见君上!”
是喻隐舟,喻国的一国之君,竟然三更半夜出现在膳房这种肮脏且不入流的地方。
喻隐舟眯眼盯着叶攸宁,晃了晃手中截胡来的绢帕,沙哑的道:“三更半夜不安寝,在这种地方做甚么?”
不等叶攸宁开口回答,喻隐舟又指着叶攸宁的衣袍,道:“穿成这样半夜在外面乱跑,成何体统?”
叶攸宁低头看了看自己,外袍整齐,只是未系劳什子的革带,革带太过沉重,蹀躞复杂,穿脱一次用时太长,叶攸宁便干脆没有束腰,任由宽大的衣襟飘飘,左右衣袍宽松,也是舒适的。
只是叶攸宁不知,在喻隐舟的眼中,那柳条一般的小细腰来回在宽大的衣袍中晃动,柔韧而柔软,仿佛在勾引谁似的。
喻隐舟黑着脸,又放下狠话:“太子若是害了病,孤的大军也不会放慢丝毫脚程,届时……可别怪孤不会怜香惜玉。”
第4章好哄
面对喻隐舟凶神恶煞的冷言冷语,宋子婴已然吓得瑟瑟抖,垂低了头颅,不敢抬起来与喻隐舟对视。
而叶攸宁微微眨眼,道:“多谢君上关心。”
“关心?”喻隐舟一愣,随即道:“孤如何关心于你?”
叶攸宁平静的道:“君上怕夜露寒冷,攸宁衣着单薄,会害了风邪,难道不是关心于攸宁么?”
喻隐舟一口气梗在喉咙,反驳道:“孤那是……”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嗓音,脸色更加阴鸷难看,孤为何要解释,解释起来便显得被动,于是冷声呵斥道:“滚回去,没有孤的命令,不得踏出营帐半步。”
叶攸宁并没有一点子不欢心,表情自然而平和,施施然的转身往营帐而去。
第二日一大早,扈行军队继续行军,看这个方向,并非是往喻国的国都而去,也不知是要去甚么地方,叶攸宁的脾性很少担心甚么,既来之则安之,一句话也不多问,扈行启程他便启程,扈行扎营他便歇息。
大军复又扎营下来,叶攸宁刚入营帐,“哗啦——”帐帘子被毫不客气的打起来,一个高挑的少年抱臂走入。
是喻隐舟派来监视叶攸宁的师氏——师彦。
师彦用冷嘲热讽的眼神看着叶攸宁,道:“听闻太子,昨日三更半夜,衣衫不整的在营地里转悠?真真儿是给周人丢脸,周王室怎会教化出你这等不讲礼仪之人,也不害臊,怪不得王室衰微呢!”
叶攸宁挑了挑眉,面对他的找茬,一点子也不动怒,起身来将茶叶的小罐子打开,案几边的火炉上正烧着沸水,叶攸宁取出一些茶叶,置于精美的羽觞耳杯之中,仔细的用布巾垫着,以免烫了手,将沸水倒入耳杯之中。
师彦还在喋喋不休:“君上是怕你这等人,有辱了我喻国的威严,所以才派我来,紧紧的盯住你,以免你再耍甚么肮脏见不得人的心机手……”手段。
师彦刻薄的言辞还未说完,突然嗅了嗅鼻子,震惊的道:“甚么味道?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