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此王帅和班长、老兵们就有了结。排长的工作,说到底还是通过班长来往下贯彻执行的。又不是一两个班长、老兵对王帅有意见。部队有老乡与小团伙观念,红三连又是安徽籍老兵占主体。这样,王帅就有孤立无援之势。一次,一位第四年兵因没起床出操而被王帅批了几句,老兵便和王帅发生了口角。王帅问:“病了?”老兵说:“没有。”老兵的语气生硬而响亮,不仅没有畏惧,反而有明显顶撞之意。王帅说:“不生病怎么不出操?”老兵说:“困,想睡觉。”王帅的性格哪里能容得了,指导着老兵的鼻子骂道:“你他妈要睡回家睡去,当兵不出操还算个军人吗?”老兵说:“我有资本睡,我就是一年不出操也比你强,不服气到训练场单挑?”话就戳到了王帅的弱处。王帅在陆院时,军事素质本身就不是优秀的,何况和红三连的战士比。红三连的名声虽然有单位宣传作用,可毕竟有它的过硬之处。军事素质过硬,突击大项任务能力强。这些都是通过艰辛的训练换来的。也就是说这些老兵也都是一步一步受过来的。十七、八岁进部队,经过几年的训练,都成型了。据说,红三连常有因训练而伤亡的。王帅又不能像兵那样为自己是地方大学生而找理由,虽然是响应军委号召进入部队的,可基层一级的科技强军不过是个口号而已,说话有底气的还是那些体能上牛b的人。幸好连长还从中解了围,把老兵喝斥住了,给王帅一个面子。
一天,一们安徽籍老兵过生日。中午时候几位安徽老乡在炊事班喝酒。本来过生日喝酒也没什么事,可几位老乡一直喝到一点多才结束,留下一桌子的杯盘与空酒瓶。一位班长醉熏熏地说:“不用收拾,我去叫几个新兵来。”几位新兵正在菜地里整菜地呢,听到班长叫,慌忙丢下工具向食堂跑。收拾完毕,班长说:“还不把早上的衣服洗掉,留着晚上加班吶。”其他几位新兵都溜出房间了,只有一位湖北籍新兵因身体有点不舒服而在房间磨蹭。班长说:“是没听到呢,还是不想动呢?”新兵说:“我又没说不去洗。”新兵的话有点生硬,语气有点冲。新兵是那种高大粗酣有点内向的类型,这样的兵如果不勤快点,是不讨班长喜欢的。班长觉得新兵的话有点重了,因带着点酒意,抬脚向新兵的下身轻踢了一下,说:“有意见吶。”新兵没有话,握了下拳头又放开了。班长如果没有喝酒,事情也就过去了,可在酒精的刺激下,班长多少就有寻乐与整人之意。班长伸出一只手,挑着新兵的下巴说:“不服气是不是啊?”新兵一扬下巴,躲开了班长的手。新兵比班长还高壮一点呢。班长又伸出一只去击新兵下巴,新兵一抬手挡开了班长的手。新兵抬脚就想离开了。可班长却真怒了,一脚踢向新兵,骂道:“你他妈b反了,敢还手。”这时又上来两个安徽籍老兵,一人给了新兵一脚,骂道:“你他妈欠揍。”那时,几个老兵打新兵是正常的,新兵刚来,即使是老乡间也抱不成团,所以对老兵的欺负也只有忍受。也许有一脚踢重了,新兵脸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身子蜷曲下去。一个老兵的下身刚好顶在新兵的脸上,老兵淫邪地说:“叫爹!”内向的人容易走极端的,新兵蜷下身子,手刚好触摸到一张凳子。凳子是那种铁框架木板面的。新兵提起凳子,一甩手就落在老兵的头上。老兵只来得闷嗯一声,就瘫在地上了。血喷射般溅落好远,雪白的床单上,斑斑点点的像雪地里稀疏的红梅。班长及另外一个老兵慌了,毕竟是兵,心里素质还弱,不知道立即救人,而是慌忙跑去向连长报告了。
隔壁的王帅听到了动静,跑了过来,立即拿条毛巾捂着老兵的伤口,止住血,然后指挥两个兵架着向卫生队跑。
老兵的头缝了七针,在卫生队养了一段时间就好了。连队要给新兵处分,王帅了解情况后坚决不同意,而且把事情捅到团里去了。这样连队的问题就暴露出来了。团机关人员下来调查,最后对新兵、老兵、班长都进行了处分。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王帅在连队更孤立了,干部对他也是爱理不理的样子,除了让他值班,几乎不和他交往。有时候,连长、指导员直接把任务分到班长,王帅不知道的事就被班长指挥人员做了。这样,王帅在连队就被架空了,成了让人敬而远之的人物。也许有新兵支持王帅,可新兵在连队是没有说话权的。王帅有满腔热情与抱负,可没有施展的舞台。
那时王帅的女朋友已在彭城一个单位工作,由于离得近,经常到王帅这边来。王帅在家属院找一间房子,无论家属在不家,都常到那里喝酒。有时喝醉了,便倒在那边呼呼大睡,不到连队值班,当然也没人去找他。体重是越发增加了,从160斤增到180斤,腆着个大肚子,一脸醉意地说:“别找我、、、、、、”
冬去春来,又一批新兵下来了。步兵连队兵龄都较短,第二年的兵可以叫老兵了。王帅都不知道去年的新兵是在何变的。是老兵了呢,早起打扫卫生的没有了,中午菜地里也没有了,多的是聚在一起吹牛闲聊,抽烟、喝酒的也多了。取代上年他们活的是另一批新兵。而且,今年的老兵在语言和动作上对新兵也有颐指气使的粗了。王帅一直在为这批新兵争着民主、自由,想着一切办法去呵护他们,哪怕是不干,也要为他们大喝一声。王帅想着,等这批兵成了老兵,连队形势也许会有好转,至少这批兵会站在自己这边的,一个民主的关爱的新连队会出现在团里的。可一切都没有向王帅想的方向发展,去年的新兵成为老兵之后,不仅都站到班长、连队一边去了,而且对下一届的新兵有变本加厉的趋势。既是新兵变老了,也是老兵还坏着。部分去年的新兵,已加入到骨干队伍,成为副班长了。王帅被现实击得清醒了,原来自己还是学生味过浓的,还是不了解基层啊。一届一届传下来的,凭借自己一点力量能改变多少?王帅还明白一点就是人的奴性,觉得一些人你是不能和他讲民主与自由的,宽松了,他反而跳了起来,不知天高地厚了。尤其是那些受过“奴役”的人,一但得权会加倍奴役他人的。一次酒后,王帅把这些觉醒写在教育笔记本上,有几句话是酣畅淋漓的:他妈的,这些兵就贱,只有骂他打他,他就老实了,奴性实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