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长离开的前几天,心里大概也是很失落的。团里面礼节性的一顿饭之后,一切就冷落下来了。在职的仍忙于自己的工作,谁会像亲人般去安慰与关怀呢。再有什么文件,也没人去找处长签字了,通知开会什么的也是暂时负责人去了。虽然处长的办公室还空着,可进去的人就少了。家属院那边,通讯员有时卫生都不去打扫了。处长每天来与不来办公室这边也没人去问,即使来了,也是熟悉人般打个招呼,少了往日的害怕与恭敬。处长有时一人闷在房间里一待就是半天,偶尔打开房门,是一屋子的烟味。
有一天,李光明在微机室打一份材料,处长一个人就默默地推门进去了。如果是以往,李光明早毕恭毕敬地站起来了。那天,李光明动也没动,甚至一个招呼都没有,仍继续打自己的材料。其实,李光明不是那种势利的人,毕竟受了几年高校教育,一些基本的修养还是有的。可自梁俊峰走后,李光明一点的灵光与温顺都有失去了,除了完成基本业务,人情世故是越发差了。处长见李光明没理自己,表情尴尬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拉了张椅子坐在李光明的身边,有点谦卑地说:“李参谋,这字是怎么打的。”以前,处长叫李光明要么直呼其名,要么就叫小李,从未这样称呼过李光明的。李光明愣了愣,把手边的材料停下来,对处长说:“打字一般有拼音输入和五笔输入,拼音就按我们平时的读音输入就行了。不过拼音打字较慢,一般都是用五笔,五笔是一字拆成各种字根,然后再输入的。”于是,李光明一边给处长说字怎么拆,字根分别在什么位置,一边找些字来打给处长看,并让处长自己试试。处长两手放在键盘上,眼睛到处在键盘上找字母,找到了,再去按一下。可能有点难度了,处长停下来说:“算了,不学了,还是回地方再学吧。”接着,处长好象在对李光明说,又好象是自言自语,处长说:“在部队干,要跟组织啊,不要跟哪个人,我在部队就是吃了这个亏。”这话就好象是对李光明谈部队的经验了,如果李光明灵活点,虚心地向处长请教,处长也许会有更多的经验向李光明说,对处长也是个安慰呢。可现在的李光明哪有那份灵机,头一转又继续打字了。
从李光明这儿,处长体会到最深刻的世态炎凉滋味。刚进机关时,李光明话都不敢和处长说,每次向处长请示工作都呈立正姿势。李光明才进机关几天呢,还是个小年轻呢。处长一个人默默地坐了会,然后又拉开门走了。
想当初,处长在职时是何等的威风。团常委呢,一个团二千多人,别说普通的战士了,就是营连主官、机关参谋干事见到了也是毕恭毕敬的,慌忙跑上前去敬礼呢。处长又是个有官派的,个子高、块头大,挺着个大肚子,手向后一背,让许多战士、干部躲得远远的。
其实,处长办公室里和宿舍里各有一台电脑呢。可办公室里的电脑几乎没开过机,偶尔的通讯员擦去上面的一层灰。宿舍的电脑也只是供孩子打游戏玩。处长哪有时间去摸电脑,平时忙着阅读签署各类文件,忙着参加各种会议,有了工作指派他人完成就行了。处长当下属的时候,还没有电脑,现在在位置了,写材料打字这样的活也不需要处长来做,处长指示下属完成就行了。李光明业务熟练后,有时处长只是签个字,直接把文件扔给了李光明。别说打字了,就连日常的生活也是由通讯员保障的,洗衣、买菜做饭,打扫卫生,一并连家属孩子的活都由通讯员做了。哪怕是到外面洗个澡,通讯员也是早早收拾好衣服及洗澡工具,叫好车,早早地等着处长人上车了。忙完了会议与文件,处长的事就是应酬。李光明值班时,经常接到一招的电话,问处长在哪,让他快到一招吃饭。饭后,一辆小车便把喝高的处长载到家属院,通讯员便连忙跑去侍候了。
这样的日子可能不会有了,长时间的领导位置,让处长也只能开会、签字、喝酒。如果回到地方是个领导的话,处长仍会干得很好,仍会很有官派的。可毕竟老了,八十年代初期的中专生,现在还能干什么?
助理争锋
上来的新处长就是本单位的一个老助理员。其实,从处里几位干部来说,都是不符合处长后选条件的。其他几位干部年龄偏大、学历偏低,李光明又太年轻,不仅资历浅,职务也没到。
师里本来想从其他单位或从师里直接派人下来当处长的,可团里其他几位常委只想在本单位产生。于是,在新处长还没到位之前,各种传说都有。一是处里两位助理员都是跃跃欲试的,表现出空前的积极,正常出操了,上下班不迟到了早退了,上班期间不翻纸牌了。学习也抓得紧了,打字、学“三讲”材料,有一位还把初、高中的英语单词拿去问李光明。那段时间最受益的就是李光明,首先是态度上对李光明热情和蔼了,问李光明一个人生活还存在哪些困难,想不想在驻地找对象,隔三差五的还请李光明撮一顿。
还有两位可能成处长的,一位是后勤处副处长,一位是下面一个营的营长。那位营长只到装备机关转了一圈,以后就没再露面。副处长平时就在机关,彼此都是熟悉的。有两次副处长到机关转了转,见只有李光明一人在,便笑着对李光明说:“李参谋哪天请你到街上洗个澡,敲个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