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清楚是山腰还是山脚,抬眼望去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松林。
牧忱趴在奚听舟身上,身上脸上都是雪,他抬头急急看向奚听舟,慌忙从他身上爬下来,问:“你怎么样?”
后背撞到这下有点猛,奚听舟发不出声来,艰难地摇摇头。
牧忱腿上也伤了,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把奚听舟扶起来。他小腿上被雪铲铲到的地方有一个深深的伤口,还在冒着血,奚听舟把自己的围巾摘了下来给他按压着止血。
情况很不乐观,牧忱小腿有伤口,最可怕的是,刚站起来想使劲,发现脚踝也发痛,不知道是扭到了还是怎么样。
牧忱因为正准备拍戏,没有带手机,而奚听舟的手机完全没有信号,电话拨不出去,最后编辑了短信跟南哥、phia说明现在的情况,期望什么时候有信号时能发送出去。
两人估摸着从山上滚下来应该离拍摄地和村里不远,靠着手机的指南针艰难地在雪地里前进。
牧忱伤了脚,走得太慢了,奚听舟提出要背他,被拒绝了。
奚听舟有点急:“你不上来,晚点天黑了,我们俩都回不去!”
经这一提醒,牧忱才勉强同意了。
然而他们也没走太远,大兴安岭的天黑得太早了,才下午4点多,已经开始逐渐没了天光,再过几分钟,连太阳都看不到了。手机在冬天的雪地里掉电掉得太快了,刚刚还有五十多的电量,走了才三四百米,即便揣在口袋里保暖,也一下子掉到了四十多,两人不得不再次商量对策。
牧忱建议奚听舟先独身一人,寻到求助后再回头找他;奚听舟不同意,他担心这里离村里太远,他的衣着太单薄,如果走到中途手机没电了,那更危险。
奚听舟认真地劝牧忱:“我跟你一起,不是担心你或者什么,真的只是因为跟你一起等搜救可能更安全!”
牧忱思考了下,确实如是。
两人开始四处寻找避风的地方,最终在背风向里找到了一个山洞。牧忱腿伤了只能在山洞里坐着,奚听舟趁着还有天光,在沿路折了些树枝做记号。
抽空看了下手机,电量已经掉到20了,依然没有信号,奚听舟开始着急了。
牧忱在山里拍了几天戏,已经有抗冻经验,衣服倒是穿得足够保暖,身上有暖宝宝,脚下也塞了暖足贴。他看着奚听舟哆嗦着从外面进来,衣着淡薄,身上穿着自己的毛呢大衣,围巾绑在了自己腿上,起初说话还有白气呼出,现在脸冻得通红,冰晶冻在睫毛和眉毛上,神情狼狈。牧忱赶忙从身上撕了两张暖宝宝递给他。
奚听舟确实冷得够呛,犹豫着要不要接,牧忱开口了:“拿着吧,你穿太少了。”
两个人抱着膝盖窝在山洞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奚听舟:“你说他们会不会找不到我们?”
牧忱:“不会,我们就从山上滚下来,也没走远,搜索范围不大。”
奚听舟:“噢。”
牧忱:“抱歉啊,把你连累了。”
奚听舟:“没有。是我自己硬要跑来的。”
话题没什么意义,只是为了避免沉默的尴尬。
奚听舟不死心,偶尔跑出去用手机试图搜索信号,每一次都失望而归。
第三次出去,他决定跑远些,夜里开始刮风,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都是麻木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小心地扒开衣服看包裹在身体里的手机,看见那微弱的信号标志简直欣喜若狂。
半小时前南哥和phia都回信息了,因为没有信号所以奚听舟没收到。南哥说他已经知道这边的事,剧组的人报了警,正在组织搜救,让他们不要乱跑,保持体温等救援。
奚听舟抓紧时间再发了条信息,发了定位,给他们做了大致的位置描述,说北向是松林,南向是雪地,人躲在背风的山洞里。
只有5的电量了。
发完消息,奚听舟赶忙往山洞里跑要把好消息告诉牧忱。他裹着风雪回来,整个人冻得浑身都在颤抖,一句“他们报警了,正在组织搜救”说得哆哆嗦嗦。
牧忱终于舒了口气,说“那就好”。
奚听舟冻得脚都没有知觉了,怕自己的寒气传给牧忱,悄悄地离他一米远,然后捧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地上发着抖。
我该不会还没等到搜救的人来,先冻死在这里吧?
奚听舟倏地有点害怕,其实刚出去的时候他摸了下自己的后背,满手都是黏糊糊的血,看来刚才后背撞到那块石头估计剌了口子,他刚还背了牧忱,只是太冷了,完全没有了痛觉。
他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来保持清醒。
旁边坐着的牧忱此刻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虽然衣服还算保暖,但小腿那个触目惊心的口子疼得厉害,加上脚也扭伤肿了,整个小腿都是疼痛。他看到旁边的青年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微信,找到了qwer7890的对话框。
奚听舟按着语音键,嘴巴因为冷,牙齿磕磕跘跘地:“1姐姐,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讲讲我的故事。”
他松开手机,语音并没发送出去,界面上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真的很谢谢你,当初不是你给我打赏那10万块,我肯定离开演艺圈回老家了。是你,让我没有屈服于现实;而秦千浦,给了我继续往下走的机会,毕竟在雪藏时,是他替我付了违约金。我知道自己是走了捷径,可是那时的我没有办法。”
奚听舟声音发着抖,但说得不紧不慢,表述得清晰,再次松手,第二条信息也没有发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