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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组合在一起,也确实是好看的。
“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值得这样鞍前马后地折腾。”她按了按太阳穴,似是嗔怒,“扰人清静。”
许是刚在楼下以及上楼的那一番动静吵到她了。
林嫣然:“她是……”
林清嘉关了门,“不必理会她,就当作没看见。”
相识相处的时间不长,林嫣然也能看出林清嘉性子温良和善,是极易相处的。但此刻很明显的,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不耐烦。
林嫣然都不必细想,这里头怕是又有好些林家的绯闻轶事,不过眼下她也分不出精力来打听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另一边,瞧着林清嘉关上门,黎氏放缓了手中摇着的扇子,鼻子里哼哼几声,即使是骂人,那语气也是轻缓的:“呸,天生的小贱蹄子,小丫头胚子!翅膀还没硬呢,就急着对我摆脸色,我是长辈,才处处让着她,不过看她孤苦,年纪轻轻没了娘。”
“是,太太仁厚,自不与她一般计较。”贴身的丫鬟替她拢了拢披肩,“只可惜太太没生养,不然哪有她的位置。”
这话戳到黎氏痛处,不紧不慢剜了那丫鬟一眼,那丫鬟便低下头噤声了。
“女大不中留,到底以后是要出去的,不是一家人。”
“罢了,我也该尽一尽长辈的职责,明儿就跟老爷说说,该把她的亲事提上日程,好好跟姓秦的亲家联t络联络感情。”
黎氏大概是说得嘴巴有些干了,拿了盒女士香烟,涂着裸色蔻丹的手指甲在灯光下闪着光泽,食指和中指间衔着细长的灰黑色烟身,略微侧过身,让身旁人点火。
旁边那位不知将打火机丢哪儿去了,不过也有办法应对:“太太忘了?老爷叮嘱过的,少抽烟,当心脸上长黄斑。”
黎氏兴致缺缺把烟放回了烟盒。
“时间不早了,这个点该去睡美容觉,养精神,熬夜最伤皮肤了。”
几句话把黎氏哄得回房去洗漱睡觉了。
*
茶馆挤在错落有致的街头建筑中,比起周围各色琳琅的商铺,并不十分显眼,可这里素来是传播消息最迅捷的地方。
“听说了没,城西南的那场大火,把贾家烧得干干净净,一丁点都不剩,那叫一个惨哇!”
“可是前几日大办筵席的那个贾家?”
“是呀,我房东家的葛太太,之前不知道托了多少层关系,才弄到一张入会券,咂,不知道有多嘚瑟,成天跑到我们跟前摆弄。这回,听到这消息,估计吓得都不敢出门了。”
“可见这人吶,还是不能太招摇,否则不知道哪天招来祸端。”
“你这话说的,这场大火听起来像是人为?”
那人食指放于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放低了音量,“嘘,这话可乱说不得。”
“不会吧,这可是都城,天子脚下,再说,那贾家好歹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
“你怕是活在梦里,大清早就亡了,皇亲算个屁。”
小陈竖起耳朵听着,默默在心里回了一句,“屁都不算。”
他不过来隔壁的点心铺子给太太小姐买糕点,看时间尚早,路过茶馆时便停下看了会儿热闹,不曾想竟听到个这么大的消息。
仔细想想,好像小姐前几日也去过那劳什子倒霉的贾家,现在回想,还真是有些后怕。
小陈是陈妈的独生子,本名陈璁。这名字是当年林懿专门请镇上一位有名的老夫子取的。
“璁”字复杂难写,小陈识得几个大字也算是难为他了,对他的名字是只会读不会认更不会写。大家也都习惯了叫他小陈,叫他本名的反而少了。
陈妈随夫姓,或许原本有她的名字,但也没人记得了。她丈夫早亡,当初孤儿寡母的,全靠林家收留,在林家做工谋一份生路。
陈妈对她这个儿子很是不放心,小陈年十四,正是贪玩又毛躁的年纪,做事情又笨手笨脚丢三落四的,不似陈妈,得主人家欢喜。
“这混小子,不知又跑到哪里去偷闲了。”陈妈拿着鸡毛掸子打理大厅前的摆设,一只手叉在腰上,站在那儿跟圆规似的,往外张望,“叫他去买个点心,也这么长时间!就是叫他去太平洋爪哇国去买,也合该回来了!”
“不打紧,小姐也才刚起。”青青说。
“这不是怕回头太太不高兴了,发起火来,又要挨骂。”
初春的天气里,响起一声闷雷,随后便有淅淅沥沥的雨落下来,打得窗外肥大饱满的栀子花措手不及,蔫头巴脑地四散在新绿的枝叶里。
林清嘉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睛都觉得不真实,虚晃晃的一片,梦里那青面獠牙枯白骨冢,断齿腥血流的画面仿佛还历历在目。
不止一两次了,近来频做诸如此类的梦,重合度过高的元素是那似乎有颜色的,黑魆魆的枪响。
说到底,那天晚上着实是被吓到了。
那画面一直挥之不去。
小玉听到动静,轻推开门进来。
林清嘉本就生得白,此刻一张脸白得过分惨淡了,蹙着眉,表情不是很好。
小玉进来就见到这番景象,“小姐可是哪儿不舒服?外边下雨了,近来天气又转凉,还是多添件衣服吧。”
林清嘉只摇头说没事,没多说什么,便下楼去用早餐了。
早饭期间,小玉跟林清嘉说起,今儿早陈璁同她讲的那件事,林清嘉看过报纸,早就知晓,小玉心有余悸地说:“还好我们和贾公馆的人并不深交。不过也奇怪,怎么好端端的,出了这般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