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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是痴心妄想,因此朕弄残了章欢婷那双腿。”
当他是傻子吗?想李代桃僵,也找个好点的,送个白痴进宫,皇宫又不是善堂。
章欢婷的腿废了?章瑜婷不禁道:“他们说章欢婷病了……”
“大概吧,是被吓病的。朕令人递话,倘若章家再敢装鬼弄假,就等着灭门。”
“人心不足,章欢婷都订亲了,还妄想这事,何必呢?闹到蛋打鸡飞、两手皆落空,有意思吗?”瑜婷叹气,直觉拿起桌上的杯子,仰头就喝。
那是宁承远用过的杯子,他看到了,暗乐着却不道破,反而又往里头倒水,自己捧起来喝掉,嗯……甜甜的,有海鲜味儿。
“你知道这事?”宁承远接着问,以为她诸事不知,才会如此平静。
“当然知道,那是娘为我订下的娃娃亲。”
周家也是商户,父亲始终觉得周家配不上章家,母亲却认为周右怀样貌好,勤奋上进,会是个爱儿敬妻的好丈夫,虽然都说女子应该高嫁,但母亲认为只要男人有担当,高嫁低嫁并不重要,为此,祖母和柳氏还曾嘲笑母亲出身低、眼皮子浅。
“那你知道周右怀是个二甲进士、很快就要授官了?”
“没探听,我与周家已经退亲多年。”
十岁时她被雷轰了,恶名满天下,父亲说周家要退亲,可事实是周家要换亲,让章欢婷取代她,父亲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当时的周右怀已经是个秀才,功课好、样貌佳,且颇有几分才名。
母亲知道换亲一事后非常愤怒,直道自己识人不明,但那时没有精力处理,因为她们忙着迎接新生活,忙着赚钱,忙着把被夺走的产业一一拿回来。
“不生气吗?”宁承远问。他见过周幼怀,能力不差,是个可用之材,这样一个青梅竹马,她不心动?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任,他有他的选择,章欢婷有章欢婷的决定,决定造就结局,谁也别怨谁。我只是觉得章欢婷还小,失去一双腿似乎……”
她怪他下手太狠?
宁承远沉下脸,“乡愿!你可知道当年对你母亲下毒的是谁?”
“猜得出来。”可惜没证据,幸好她与母亲过得顺利,幸福的人往往不会有报仇的心思,要不然就算翻了天,她也要让柳氏下地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中毒让母亲看开、转变态度,让她不再一根绳子吊死在歪脖子树上。
“你以为是柳氏?”
“不是吗?”
“错,是柳嬷嬷。”
“柳嬷嬷只是个下人,她不过是帮主子办事。”
“她不只是个下人,她是柳氏的生母。”
“你说什么!”天啊,这么大的秘密……章政华、母亲知道吗?
“柳嬷嬷是柳秀才的亲妹妹,幼时走失、长大重逢,在不知道彼此身分之际相慕相恋,后来身世揭晓,两人早已情根深种,再也分不开。长辈急急为柳秀才订下吴氏为妻,并远远送走柳嬷嬷,不认其为亲女,但柳秀才爱极妹妹,非要把人找回来,找回后兄妹俩终究有了首尾,生下柳氏,吴氏知道详情后被活活气死,而柳嬷嬷跟兄长的关系不能见光,却不想离开柳秀才,最后便以奶娘身分,进府照顾女儿。
“吴氏所出的柳瑞津不学无术、沉迷赌博,他一手掐着这个把柄,不断向柳嬷嬷要钱,另一手与柳嬷嬷狼狈为奸害你母亲,好让柳氏接掌章家大权。不过柳氏背几首酸诗还成,对于经商却是一窍不通,再加上有只水蛭在旁候着,否则章家偌大产业,怎会败得这么快?”
“柳氏知道柳嬷嬷是自己的生母吗?”
“不知道。”这事不光彩,倘若透露,怕是好面子的章政华容不下。
章瑜婷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何柳氏一面下毒害母亲,一面又要惹出碗儿事件,这岂不是多此一举,却原来是母女俩各有成算。
见她一时无语,宁承远扬眉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脑子转两圈,她好奇问:“为什么皇上对章家的事这么清楚?”
“受人点滴,涌泉相报,调查章家不过是举手之劳。”
“皇上是从在山上受重伤之后,就开始……”
话未说完,只见宁承远摇头,打木匣子里取出一支珍珠簪。
看着它,章瑜婷久久无法开口说话,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清晨醒来时,突然出现在梳妆台上,后来却留在章家没带走的簪子。
所以簪子不是四师兄留下的,那时他就知道她是谁、知道她身边发生的……所有事?
章瑜婷猛然瞠目,对上他的眼,那么久以前,他就盯上自己?
他笑问:“喜欢吗?朕特地挑选的,比章欢婷抢走的那支更好。”
“皇上……”
“我不同意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我喜欢有恩立报、有仇立寻,今日事、今日毕。所以你放心,没有认错人的问题,打从你把我从『卖身女』手上救下的同时,朕便打定主意,要报你的大恩。”
章瑜婷嘴角微抖,眼角跟着颤,那时她才十岁啊,眉眼身量都尚未长开,他就想要……用这种方式报大恩?
见她发抖,宁承远觉得很好玩,因为他知道她的颤抖不是害怕而是生气,胆敢当着他的面发脾气,有勇气!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他笑得潇洒俊逸。
“没有。”猎人已经盯了那么久,到手的猎物肯定不能让她飞走,她已经确定自己,出宫无望……
“既然如此,换我提问。”
“请说。”她一脸的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