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
“主子,这是……”
绣夏看着眼前寂静的宫门担忧开口。
宜修却丝毫不意外,作为庶女的她,从小就不被待见。即使是德妃选她赐给四阿哥做侧福晋,也是觉罗氏看不起四阿哥,认为柔则配得上更好的,才轮到她。
什么心疼同是庶女的自己?上辈子就是被这句话蒙了心,才被德妃摆布了半生。
往日德妃和善待她不过是演给众人看的,不想让人觉得她苛待长子而已。也是自己蠢,看着四阿哥在永和宫不受德妃待见,十四阿哥被德妃偏宠,便想着为他和缓母子关系,总是不遗余力地奉承德妃。
不过现在嘛?以德妃宠小儿子的劲儿,觉罗氏松口送母族嫡女为十四阿哥的侧福晋,德妃就不会拒绝柔则入四贝勒府,反而会把四阿哥卖的更彻底,以求觉罗氏将来对十四阿哥的全力支持。
冷眼看着紧闭的宫门,在来往的宫人面前,宜修柔顺地站在门外,做足了恭敬的样子。
德妃不发话,自己就候着。
不就是演戏,都重来一次了,自己还能输给她?反正这次进宫本就不是为了德妃而来,大不了耗着。
只要德妃担得起苛待皇孙和侄女儿的名声,她不介意受这点苦!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德妃身边的竹息就满脸笑意地迎自己进去,半点不见刚才的怠慢。
绣夏扶着宜修拾级而上,二人一进殿,宜修瞬间愣住,紧抓绣夏的手,缓缓行了个礼。
主位德妃一脸无语之色,双唇紧密眉目间尽显怒意,随意摆手示意人起来。
让宜修愣住的不是德妃流露的怒意,而是坐在德妃下首左侧的中年妇人和姿容绝色的少女。
珠光宝气的乌拉那拉妇人不屑地瞧了宜修一眼,便转而继续与德妃说话。倒是姿容绝色的少女,朝着宜修露出纯白的微笑,紧接着莺歌一般的声音传来,“妹妹来了,快坐!”
宜修闻言回以微笑,人却转身坐在德妃下首右侧,“娘娘万安,宜修来迟了。”
乌拉那拉夫人看着宜修对面而坐,瞬间恼怒,“侧福晋如今可是万分尊贵了!”区区一个庶女,竟敢不给嫡母请安,果真是……那件事必须加快了,得彻底把这个贱种压下去才行。
宜修轻蔑一笑,抚着肚子,坚定答道:“是了,我虽卑微,但腹中却是爱新觉罗家的皇孙。何况如今也不是我做庶女的时候,而是上册玉牒的侧福晋了。嫡母还指望爱新觉罗家的儿媳,给爱新觉罗家的奴才行礼问安吗?再者,你与姐姐,若论品级,哪有资格与我相对而坐?”
德妃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瞧着宜修与觉罗氏,只觉宜修大变了样,但眼角瞥到宜修隆起的腹部,未曾出言制止。
觉罗氏却被激怒,但也不敢回话。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敢说自己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奴才。即使自己出身宗室,却是红带子,与黄带子差远了。
柔则却是连忙起身,对着宜修安抚道:“妹妹,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
宜修头也不抬,轻飘飘来了句。“哦?姐姐果真是人美心善,只是若能在嫡母发话前开口,或许更能显出你的大方与良善来。”
柔则瞬间红了脸,眼眶含泪望着觉罗氏。觉罗氏察觉不对,但为了大局,只好再次对德妃开口,“娘娘,妾身所言都是为了家族着想,还请娘娘好好考虑,妾身今日就先带着柔则告退了。”说罢,也不等德妃回应,心疼地拉着柔则行了一礼径直转身离开。
德妃与宜修端坐在旁,两人视线对上,皆流露出一丝无奈,而德妃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质问。
宜修丝毫不惧,轻咳一声,略微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说,“娘娘,往日里嫡母如何妾都无所谓,今日嫡母怎么能在永和宫当着大家面如此惹怒您呢?宜修这次是真忍不了了嘛!”
德妃沉默了小半刻,叹了口气,终是没把质询的话说出口。转而,神色突然涌起一股凉意,手中摩挲着一块纯色的羊脂白玉,半晌才出声“你可知自己的身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