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叶岭之好像觉得黎曜对他也很失望。
“你不想跟我耗了,也对未来没有打算?”黎曜耐下心来问他:“那将来打算从事什么方面的工作,医学还是继续做编辑,又或者再去换一个行业,小说还继续写吗”
叶岭之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实在太迷茫了,迷茫到想要自暴自弃了。“别说了,继续说你的电影吧。”
“”黎曜说,“岭之,对不起,昨天你睡着之后,我看了你的手机。”
叶岭之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叹了口气。
“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那件事。”
“不是。”叶岭之立马否定,他想出门透透气,习惯性的想要逃避,刚站起身,被一把攥住了手腕。◇
“坐下,我们聊聊。”黎曜把桌面上的点心都推给叶岭之,“宝,不要烦,先吃点。”
他死抓着不放手,叶岭之也只好重新坐下。
黎曜抿了口咖啡,思来想去不知道从哪里起这个头好,叶岭之也不说话,侧着头盯着墙上的某个装饰物发呆。
不管他意识没意识到,两人交流的时候,叶岭之都会很认真的看着他,视线兼顾眼睛和唇部的动作,所以当他不再看自己的时候,黎曜知道,这也是他拒绝沟通的一种表现。
黎曜也不知道叶岭之到底能听进去多少,有些话他得给叶岭之讲。
不然,他怕叶岭之钻进牛角尖也不明白某些事。
“其实有人会讨厌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黎曜故作轻松:“就像每到一个新的环境,接触新的人,最开始的时候可能连句话都没说,只是视线交汇的那一剎那,心里可能就会有预感,我跟这个人合不来。”
“哪怕你什么都没做,照样都会有人讨厌你,无聊低等的仇恨,会觉得你连呼吸都是错的。”
“这个世界上人那么多,凭直觉行事的人更是一大把。不要跟这种人提什么互相尊重,因为他们可能就是没有办法管控自己的情绪,像随地大小便一样任意地表达自己的厌恶。”
“你真得有必要去在乎每一个人的看法吗?”
黎曜拉拉小蘑菇的手,那掌心冰凉冰凉的,叶岭之面无表情,眼神依旧冰冷:“我不理解。”
“某些人可不止表达了厌恶,甚至不惜造谣也要朝你身上泼脏水。”
“只看个两三万字,就要骂主角骂作者,连着骂上八九条微博。”
“凭什么啊!”
“你他妈别告诉我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黎曜却笑了笑:“你从小到大肯定没被欺负过吧。”
叶岭之没说话,他可不止是没被欺负过。
从小到大,家庭幸福、衣食无忧、成长过程里遇到的老师负责、同学亲切、朋友真诚,就连上大学自虐式地找兼职干活,想去体验人间疾苦,也不过如此,虽然笨手笨脚会被嫌弃,也会苦恼于做得不够好,但这一路上,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同伴,愿意去帮他,愿意陪伴着他。
叶岭之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
是一路被所有人宠着爱着长大的。
所以就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美好!
所以当遇到在泥沼里挣扎的黎曜时,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会像个傻子一样不计较付出地倾其所有。
黎曜想想,真的是万幸,叶岭之遇到是他。若是遇上别的什么的白眼狼,他非得崩溃了不可。
想想叶岭之写的那本小说,活在玻璃罩子里的小玫瑰,倾其所有追求爱情,最后失望崩溃因为他是被溺爱着长大的,所以写了个极度缺爱的男主,希望男主角能足够狠心,能代替他去报复让他失望的世界。
一切与现实相反,一切又遵循着现实的轨迹。
“其实,这或许是真的是很正常的事。”
“平白无故的恶意转化成伤人的利器,这再常见不过了。”黎曜耐心地跟他解释。
“其实很多暴力事件,尤其是因为网络匿名化,偏低龄化,就像校园暴力。可能最初只是因为对方长相没那么好看,也可能只是多说了一句不太好的话”黎曜怕叶岭之不好理解,于是离他最近的自己举例子,像扒开那已经愈合伤口似的,将自己剖开展现在他面前。
“也可能是像我那样,犯了点事,在少管所待了一年。再回学校,一开始是被戒备,后来看我老实,就开始名正言顺地欺负我。”
“也可能是像我那样,从医学院退了学,比同届都大一岁,不顾没钱也要走艺考,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用舆论,在背后戳你脊梁骨,骂一把好牌打得稀碎、骂吃饱了撑的、骂自不量力。”
“我做错什么了吗?”黎曜眼神空洞地问他。
“我动他们一根手指头了吗,我花他们一分钱了吗?”
“你不过被骂了几句而已,被泼了点脏水而已。”黎曜眼眶一酸,他抓着叶岭之的衣领,怒骂道:“就这么点小挫折,你他妈难受成这样?”
叶岭之不敢说话,黎曜看起来很难过。
“像狗一样不过脑子在网络上随地大小便的人海了去了,他们才不会顾及你的感受,他们只顾自己爽没爽。造谣生事这种小儿科的事情,那些明星面对的就不说明星了,说作者。”
“说实在的,就你那丁点儿的点击量,说你糊比都不配。”
“但凡是部作品就会有人喜欢,有人骂。所有的创作者面临的道路都是一样的!越往上走骂得人就越多,所要承受的恶意就越大,别人要承受的是你的成千上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