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勇气,谁也不会怪自己,倘若提起也只有惋惜。
前提是他还孑然一身,茕茕独立。
在火车上硬坐了四十多个小时,随着海拔的升高身体逐渐出现不适的状况,路上好心的人分了他一包红景天冲剂,亏了年轻身体素质好,还是缓了好久。
到藏城他没有去最着名的景点,只是找了一家小旅馆休息,往床上一栽,累得要死,却头痛失眠。
叶岭之“离家出走”之后,黎曜心里空落落的,胡思乱想他旅途上会不会不顺,没有人照顾他怎么办……更担心爱钻牛角尖的他,又把自己逼进死胡同里,想不开。
两个人在一起,叶岭之的体贴是细致入微的,自然而然地融入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可能因为太自然而让黎曜忽略了很多东西,比如叶岭之更加年长一些,比如在大事上他会仰仗叶岭之的看法,比如……与其说是他觉得叶岭之需要被人照顾,实际上是他在过分依赖叶岭之。
短暂的分离,都让他觉得患得患失。
黎曜为了转嫁这种不安的情绪,他将全身心都投入到热爱的工作中,陈导新作《蝴蝶刀》进入了前期准备阶段,他跟在陈导身边听他指点,时刻请教。
他自己的电影在不懈地坚持下终于初见雏形,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有其他琐碎的问题等待着他的解决。
虽然剧情被他硬掰成现代片,但是叶岭之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让黎曜保留了下来,这里需要后期添加一些特效。这部分黎曜实在是做不了,精力也不够,包给了熟人介绍的工作室。
如此一来,身上的重担总算是减轻了一点。
同留在蔚城的大学同学约好,周六晚上一起去街头篮球场打球,这几日压力实在太大,想来家中无人于是便应了。
他穿着轻便,按时到了篮球场,电影学院的男孩子平均颜值很高,一溜一米八的个子往那篮球场上一站,引得过路的小姑娘纷纷驻足侧目。
黎曜上大学的时候,人缘还不错,玩的时候也愿叫着他,但是他再也没有遇到过像叶岭之那样特别亲近的学长或者朋友。
大多都不冷不热的。
再过几年,估计打球的这帮人也凑不起来了。
黎曜习惯打控卫,得球后组织进攻,团队里的重要角色,但往往不是出风头的那个,转手传球,所有人的视线跟着转移。
光着膀子的前锋一个灌篮。
场外竟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惹得他们也侧目,过路的姑娘们的裙摆随着晚风摇曳,脸上带妆,晕染地正自然,冷调白的路灯光一照,越发精致美艳。主动热情的朝他们打招呼,这时不知是谁提了句,“大家休息一会儿吧。”
然后一窝蜂地朝姑娘们涌了过去。
黎曜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在篮球场附近找了个台阶坐下,许久不活动,玩了这小半天还有点累,出了一身的汗。
黎曜揪起纯棉t恤的下摆胡乱地往脸上抹,露出结实漂亮的腹肌也完全不在意。怎料这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蹭到了同样果露的腰侧。
几乎是贴着蹭过来的。
毛绒绒的。
把黎曜吓得直接原地蹦起来了。
他这番动静闹得不小,连带着对面那帮热衷联谊的男男女女也跟着看了过来,他们发现黎曜的身边有一只貍花猫。
那小猫一点也不怕人,全然不顾黎曜僵硬在原地,相当热情地蹭他的脚,冲他喵喵叫。见其他人围过来,直接躺在了地上,露出肚皮给人摸。
光膀子的前锋,觉得有趣,逗弄着猫咪,“这流浪猫是来碰瓷的吧。”
众人跟着笑。
黎曜只想躲着这猫远远的,小时候被咬过,挨了针,还为此被他爸揍了一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想起来都是心理阴影……
他们之中也不乏有人对着小猫感兴趣。
于是周六晚上的篮球赛彻底结束了,一个人抱着个小猫咪,一群人跟在后面帮忙问街坊四邻,这猫有主吗,是不是流浪猫。
在确定是流浪猫之后,高大威猛的前锋就告别他们,抱着猫咪回家了……
不过,没出三天,黎曜午休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了前锋发的“找领养”,猫咪脾气性格特别温顺,奈何他领回去才发现自己猫毛过敏,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再找领养。配的图片是那晚遇见的貍花。
晚上的时候,看得没那么仔细。
黎曜瞧着那猫,灰黑色的鱼骨纹,脑袋一点也不圆,瘦得尖嘴猴腮的,没有猫咪的娇憨,看着也不可爱,猫这种动物按说随便长长都在人类的审美上。
这只没有,硬说的话,丑得不能算只猫,只能说是只猫科动物。
黎曜一脸冷漠地继续刷朋友圈。
心里抱怨,叶岭之也不打个电话回来。
下班之后黎曜不急着回家,他找到了公司旗下的录音棚,跟管外包的主管套了半天的近乎,算是低价租用录音设备。
整部电影的音效和配乐打算由他自己全权负责。
黎曜重新染回了适合自己的发色,不是剧中人的颜色,是他自己的,暖棕色,看起来不是那么扎眼,也并不张扬,普普通通的。穿着质朴整洁的衣服,抱着吉他坐在录音棚的麦克风前。
摄像机打开正对着他。
叶岭之其实并没有期待黎曜的电影。
就像看他自己的作品那种感觉差不多。他情绪低落,提不起兴致,性子越发的散漫……
尽力了,却得不到好的反馈,就不想好好做,不好好做,就更得不到好的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