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线中只有令人感到急躁的杂音，工藤新一攥着那枚小小的通讯装置，手指间沁出一点汗来，心脏咚咚咚地快速跳动着。
快接啊，他想。
不然他就要自己下去处理这些事了。
在装置上浮现出一个黑色的蝙蝠图案，也就意味着蝙蝠侠切入了内线的同时，无线电信号真正得到回应之前，一枚子弹已经破空而来。
它太快了，也太有破坏性。这是人类长达几千年智慧的结晶，能够以最有效率的方式撕裂同类的身体。
……就像现在这样。
工藤新一后知后觉地捂住出现一个血洞的腹部，鲜血比疼痛更先降临。
他晃了晃，像一只被弹弓打中的知更鸟那样无力地从墙上掉落。自从他接受训练以来，身体就没有这么不听使唤过。
失血和无力就像海潮，吞没了年轻的小侦探。
同样摔进草坪中的无线电闪了闪，蝙蝠已经接管了内线。琴酒挑剔地接通了通讯，想知道工藤新一又要折腾出点什么东西来。
“……侦探游戏结束了，小鬼。”
可是真正钻进他耳朵里的，只是卡尔瓦多斯熟悉的声线，以及含义冰冷的话语。
卡尔瓦多斯饶有兴致地抓起这个名震关东的义警的头罩，看着他那双痛苦而坚韧的钴蓝色眼睛。
“你是不是马上就要和我说什么‘人只能被毁灭，不能被打败’的大道理了？嗯？”
这个在黑暗中沉浸了一辈子的男人把手伸入怀中，拿出了一盒神秘的药物。
“这可是用来创造不可能犯罪的道具。现在用在你身上，可以说是浪费了。感到荣幸吧，名侦探。”
卡尔瓦多斯拧开水瓶，用一杯水强行让工藤新一把那片药物咽了下去。
工藤新一没有进一步激怒他。他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于是他就只是睁着眼睛，驯服地咽了下成分未知的药物。
……就算是氰化钾他也认了。
少年侦探想。
不能把危险扩散到其他人身上……他记得兰还没来得及回家呢。
高大的青年杀手的身影在他的视线中逐渐模糊成黑黢黢的树影，在某个瞬间，又好像是穿着黑色装甲的蝙蝠侠。
蝙蝠侠。
工藤新一嘴唇嗫嚅着默念这个词，它像是把他从溺水中拽出来的救命稻草，又似乎只是回光返照的提前消耗。
他的胳膊里仿佛恢复了一些力气，坚韧不拔的少年侦探曲起腿，一点点地在地上爬行，尽管这个动作会撕裂他的腹部的伤口，挤压出更多的热量和鲜血。
是的。
工藤新一知道，他很有可能活不下去了。
他的指尖最终碰到了那枚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无线电。可惜他已经没有力气靠近它了。
“蝙蝠。”
他半睁着眼睛，用全身上下的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其实没有真正讨厌过你。你给米花町带来安宁……这很好。我希望我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