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按照往常的日程,春迟在看望过宗像夫人之后,会在夜里10点左右回家。
“明天早上,我们全家要去富士山看日出,如果可以的话,一起去吧。”少年说话的表情平静的像是在说饭后要去散步一样云淡风轻,但却让春迟瞬间愣在那里。
“看日出?”少女喃喃的重复。
“是啊,这个季节虽然有点遗憾的不能登顶,但是全家人早起散散步,也是难得的体会吧。”意识到春迟的疑问,宗像夫人微笑着说:“自从生病以来,我期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是,母亲。”春迟静静的垂下头,强忍住自己已经在不停奔涌的泪水,语气尽量平静的说:“那么,就请允许我一起陪同吧。”
“春迟是重要的家人呢,当然要一起去欣赏那美景啊。”衰败的如同枯叶一样的女性温柔的笑着,狭长而清澈的眼睛里闪着憧憬而圆满的光,就仿佛真的仅仅是去欣赏美景一样。
“只不过啊,春迟,你的哥哥礼司,实际上是个很笨拙的孩子呢,明天之后,还要麻烦你好好照看他,不要让他做出什么傻事。”
“礼司也一样,春迟是女孩子,从今以后,你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了,一定要保护好妹妹,不要让任何人欺负她啊,礼司。”
……
“是,母亲,您放心吧。”宗像礼司和春迟低下头异口同声的说。
话刚说到这里,门就被轻轻推开了,进来的竟然是这段时间一直不见人影的宗像岁。
这个一直表现的如同局外人一样冷漠淡然的男性,此时身穿一身郑重的传统礼服,拎着一只棕色的藤箱,气质是一如既往的冷冽和高高在上。
“当家的,你来了。”看到他进门,宗像夫人微笑着打招呼。
“我来了,奈奈。”动作优雅的将藤箱放在一边,宗像岁露出了自春迟见过他以来第一个微笑,如冬雪初融一般,有种让人惊心动魄的美丽温暖。
春迟怔怔的看着这无比和谐的一幕,忽然间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为什么宗像夫人会对丈夫冷漠忙碌的行为无怨无悔了。
两个人明明只是很平常的打招呼而已,但他们之间一个对视,一个微笑,就让人凭空的产生了无论如何都无法插入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看文愉快!唔,话说今天遛狗的时候,路见一名身着开档内裤的男士在路上徘徊……我,相当淡定的研究了一下(注:背面),又相当淡定的擦肩而过……直到走了很久之后才发现……原来,这是现实,不是在看银魂啊,混蛋,怎么会有人真的只穿着那样的东西上街啊!
☆、葬礼
镇目医院的建筑相当豪华奢侈,明明仅仅是一所普通的医科大楼罢了,在高度上却有着可以俯瞰众多建筑的优势。
春迟有点恍惚的看着天上明亮到晃眼的圆月,再扭头看看身边那个刚刚从病房中退出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少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他们心里都非常清楚,宗像夫人的身体状况是不可能真正坚持到看到日出的,但是,又怎么能拒绝这样的要求呢?
继续拖下去对那位女性来说也只有痛苦罢了。
可是,心里却那么痛,这种明明知道,却无力挽回的滋味,让春迟痛苦的几近无法呼吸,对她那么那么好,就像真正的慈母一样认真对待她的女性,马上就要走向死亡了。
只要这样想,眼泪就会忍不住自己掉下来。这种时候,就会想,如果没有遇到就好了,没有遇到的话,没有得到过那么宝贵的情感的话,现在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仅仅几个月的感情,她尚且如此,那么,宗像礼司呢?
春迟忍不住再次转头看向那个从认识起就完美的无懈可击的少年——不知在什么时候,他竟然点上了一支烟。
身体斜倚在天台的栏杆上,修长的双腿极为随意的交叉站在地上,俊美无暇的脸稍微隐没在暗色的夜幕当中,唯有烟头的火光一明一暗的闪烁着。
——春迟从来不知道宗像礼司居然会吸烟,一直以来,这个少年的生活习惯就完美的不似人类。
注意到春迟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波光粼粼的眼,少年轻轻的吐了一口烟,语气相当平静的说:“明天的葬礼可能会有一点麻烦,到那时,你安坐在父母的灵前就好,不需要理会。”
“父母?”春迟摸出纸巾擦了一下眼泪和鼻涕,有点迟疑的问。
“是的,父亲会陪着母亲一起踏上旅程,那是他们结婚时就做好的约定。”少年语气淡淡的说,完全没有在意此刻春迟不得体的举止,“这段时间,我们忙的就是,父亲去后的交接问题,虽然并不在意那些家族事业人脉什么的,但是,父亲的期望,总还是无法拒绝。”
“这也是我身为儿子唯一能做的了。”
银色的月辉下,微风轻轻拂动少年的发,将宗像礼司比月光更为皎洁的秾艳之貌完全的显露出来——白皙柔软到似乎在发光的完美肌肤,舒朗浓丽的眉峰,如镜面一样映衬着月辉的潋滟双眸,精致美丽的不似真人。
而他漫不经心吸着烟的潇洒姿态,更有着可以诱使飞蛾扑火的极致洒脱。
说着这些话的他,竟然还是面带微笑的,可是那微笑,却完美的令人更加悲伤。——这种时候明明是该哭泣的吧,可是他,竟然依旧微笑着埋葬掉自己的情绪,仿佛将真正的自己深藏一般,只露出如机械般完美精密理智的外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