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春迟才以十分坚决的态度拒绝了巴卫要抱着她睡的坏习惯——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她才不要被他抱着睡呢,很奇怪的好不好?
“嗯,”巴卫懒懒的哼了一声,虽说做为神使还保持着原来妖狐的形态很不像样,但是,他和春迟都没有向外宣扬他们关系的意思。
——毕竟春迟现在的样子,做为恶神之首实在是太荒唐了,也极为容易受到攻击。当然巴卫更没有宣扬自己是怎样成为神使的乌龙过程的欲望。
——无论是做为一个曾经的妖怪大头领,低下头去给神明当神使;还是做为一个至高无上的神明之主,收服一只野狐狸做为神使,传出去肯定都会让人惊掉下巴……
他们可没有求围观的意图。
两人懒散的在路上休息了半天,狐火才传来了茶茶的消息——被织田信长关押在一处幽宅里。
这种情况倒是方便见面,春迟有点高兴起来。
当天夜里,春迟和巴卫就潜进了软禁茶茶的宅邸。茶茶看到春迟的到来似乎毫不奇怪,只是看向妖狐的眼神,凉凉的有些渗人。
注意到春迟的愣神之后,茶茶浅浅一笑,然后用手臂缠上了她的身体,娇娇软软又饱含委屈的说:“春迟姐姐,我好害怕……”
——春迟当即被秒杀。赶紧手忙脚乱的拍着她的脊背,低声安慰:“茶茶不怕,春迟姐姐在这里,我这就接你离开。”
巴卫站在一边撇着嘴,死死盯着抱着少女的茶茶,气压低的阴云密布,指尖的狐火一直在燃烧。
茶茶狠狠瞪了一眼似乎马上就要把自己燃烧成灰烬的妖狐,在春迟看不到的角度,对巴卫使用唇语:“春迟姐姐是我的!”
巴卫的眼睛眯了起来,走过去拉开春迟就要走。
“诶?巴卫,你做什么?”春迟奇怪的问——虽然妖狐一直都比较小心眼儿,但是,却不像是不通情理的家伙。
“我才不想看到和我抢主人的家伙。”妖狐抱着臂膀瞪着茶茶。
“……”春迟无奈,这两只,貌似天生气场不合?只不过。有些事可以迁就,有些事是坚决不能迁就的,春迟不可能扔下处于不良境地的茶茶,这是她曾经对茶茶的承诺。
安抚性的看了巴卫一眼,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耳朵,贴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巴卫最好了,一定不忍心让我失望对不对?”
“如果让你失望我就不是最好了对不对?”妖狐瞪春迟。
少女尴尬一笑。
巴卫哼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看了春迟一眼,走到了门外。意思是不再反对,这让春迟轻轻松了一口气。
少女再次看向茶茶,但这一次,茶茶没有撒娇也没有敌意,只是深深的、深深的看着春迟,好像要把她的印象从此铭记在脑海中一样。
明明仅仅是十来岁的少女,整个人身上却散发着深切的悲哀。
“春迟姐姐,你能来看我,这真是太好了。”茶茶低声呢喃着,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让春迟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紧紧抱住她。
“我是多么嫉妒能留在您身边的人啊,但是,春迟姐姐,我必须留下来保护我的两个妹妹,她们还那么小,是不可能在那个妖怪和神明的世界里存活的。”
“真对不起,春迟姐姐,不能遵守诺言做您的巫女了。”——茶茶的眼泪湿透了春迟的衣服,春迟沉默的听她说着,然后将她抱的更加紧一些。
“我诅咒我自己,直到找到您侍奉您为止,从此世轮回开始,全部六亲断绝、奔波劳碌、孤苦终生、不得好死。”在春迟的一片惊慌中,茶茶冷静而透彻的说出了对自己的咒词,那决绝的姿态,像是已经酝酿了好久的举动,又像是一种解脱。
“您将会是我唯一的救赎。”少女微笑着,看春迟的眼神,像是恶鬼从地狱里仰望阳光。
春迟愣住了,随后惊慌的抱着茶茶,语无伦次的说:“我拒绝!我拒绝这个诅咒。”在这个神明辈出的时代,诅咒什么的,绝对不是可以随口说说的东西,尤其是茶茶这样几乎是赌上性命的诅咒,更是容易被恶神们所喜欢。
茶茶却笑着,摸了摸春迟的头发,偏着头:“春迟姐姐,这是我唯一的悲愿了,请不要拒绝,如果可以,能留给我一缕头发做为想念吗?”
春迟愣愣的看着她,然后从自己头上割下了一截发——完全无法拒绝。
“春迟姐姐,”茶茶出神的摸着那缕头发,“请千万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担心我的死活,哪怕听到任何奇怪的流言,都不要理会。”
“除非我再次拿着这缕头发出现在在您面前,否则,请不要再把今后的茶茶,当做今日的茶茶了。”
“如果有任何对您异样的举动,请毫不留情的杀了我。”少女微笑着,用祈祷般的语气,不紧不慢的说着奇怪的话语,然后就将春迟推出了房门。
春迟愣愣的看着那华丽的门扉,一时间有点恍惚、也有点难过,总觉得,貌似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喂,那个混蛋,难道是对你出手了吗?”巴卫担忧的看着魂不守舍的春迟,尖爪自手中探了出来。
“茶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春迟喃喃的说。
“……”巴卫沉默的看了她一眼,收回了自己的尖爪,将狐火打探回来的消息告诉春迟:“听说,在小谷城破城的那一天,她为了保护自己和妹妹们的性命,亲自将父亲的头骨做成了酒杯,然后用它向织田信长斟酒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