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戳了戳何见辰,要他把刚才的照片发过来,“你还是拉个群吧,我正好也加他。”
何见辰这会儿是真无奈了,“哥,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当然是认真的啊。”徐觅憋着笑故意逗他,“都是朋友,多认识一下有什么关系?”
何见辰心烦,“我手机没电,完了再说吧。”
徐觅戳何见辰的脑袋,“行了,我的表演课你算是白上了,有点什么心思全世界的人都能看见,收一收吧你!对你的这位‘特别的朋友’没别的意思,我要发给家人报备的,快点。”
何见辰这才半推半就地打开插了一会儿充电宝的手机,“你要是乱来,我可要告诉逸文老板了。”
“威胁我?”徐觅点点何见辰的脑门,“看你那上赶着的样儿,一点追人的样子都没有。”
“追……追人?”何见辰无法反驳,“……我还没想清楚。”
“那就慢慢想。你急什么?”
何见辰也不知道急什么,心虚地看着手机打字。
片刻后徐觅手机一震,是何见辰拉好了群,吴随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来了他们刚才的合照。
“他都不给自己修个一下?倒是挺满意你的技术嘛。”徐觅拿话挤兑何见辰,点开照片,仔细看着吴随的脸。
真像她。
飞机起飞时机舱里的缺氧状态,让徐觅昏睡过去,梦到了很久很久前的一个清晨。
姜致把他从黑暗翻卷的梦境中摇醒,瘦瘦的身形硬撑着他到医院去洗胃急救。朦胧中,姜致一直用力拍着他的脸说醒醒,醒醒,你敢随便死掉我让你躺坟里都睡不安稳。
徐觅从梦中醒来,飞机已平稳飞行。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仿佛上面还有被姜致抽过的红印。
那天她抽他抽得好用力啊,到今天都忘不了那火辣辣的滋味。
那时的徐觅太傻了,以为自己过不了面前的坎,就想吃药了结。谁知吃了药浑身无力头晕恶心疯狂反胃的感觉翻涌起来时,比死都难受。
谢谢姜致给了他机会,让他还能在今时今日记得那种难受的感觉。
徐觅最后一次见姜致是好多年前了,姜致要演一位妈妈,他记得自己当时开玩笑地说,能当她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而姜致说虽然自己有孩子,却不是个好妈妈。
他那时候就知道姜致有个孩子。
而屏幕中的这个叫吴随的孩子很像她。
看他和何见辰的关系这么亲近,何见辰又是众所周知的姜致迷弟,所以,一切也许不仅仅是个巧合?
嘉艺传媒的走廊里,方舒收到林一笑发来确认登机的微信之后,把手机收起来,也收起了才度假回来的轻松心情。
外面的世界无限美,精神世界也有了另一个人的填充,她差点忘了自己生活里本来的苟且。
方舒站在自己公司的会客室门口,正准备面对一个迫不得已的苟且。
在行业浸淫多年,眼光独到,八面玲珑的方总,发现自己得用舌头顶一顶腮帮,才有推开会客室门的动力。
就像她翻过的那些糟烂甜宠剧本里的霸总一样。
会客室采光正好,但气氛却十分压抑。因为里面坐着一位威严的老人。
他的高级定制西装剪裁得体,坐下来的每一道折痕里都透出煊赫与不可一世。他的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锐利的眼神轻轻扫过方舒,对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他身旁的中年女性则直接起身向方舒迎了两步,伸手和她轻轻一握,手腕上满翠玉镯自袖口微微露出一条边,贵不可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
方舒在主位坐定,笑吟吟地开口:“姜老,我这儿搬了新办公楼,一直没机会请您,今天可算巧了。”
被叫做姜老的人也应得泰然:“早就说想来你这儿看看,一直也没找到机会,今天过来没有打扰你的安排吧?”
这是点她刚才在外面磨蹭,把客人在会客室里干晾了半小时呢。方舒心中冷哼,答得不卑不亢:“您能来,我可是求之不得呢。就是我这儿简陋,怕招呼不好您。”
老人透过会客室半透明的玻璃墻看向外面的办公区,淡淡点头似是赞许道:“就这个样子,也比和雯雯那时候好多啦。”
方舒脸上的笑意加深。
雯雯这个小名,属于她的前老板,大明星姜致,吴随的母亲。
方舒面前这位老人,是姜致的爸爸,传媒大佬姜君泽。
他身旁跟着的女士,是姜致的妹妹姜知微。
该来的总会来。虽多年未见,依旧来者不善。
暗流
场面话说过,老人直奔主题,“小方啊,我过来是想问一句,这么多年,雯雯她还瞒了我什么?”
来了,方舒心中一声果然,面上依然微笑和煦:“这,您何此一问啊。姜小姐怎么可能有事能瞒得过您呢?”
“嚯,她瞒我的可不少。背着我丢下学业去演戏,背着我偷偷结婚。到最后也不肯回来看我一眼。”姜老说着,神色有些黯然,“唉,人没了,我才想通了。子女儿孙,各有命数。不是我能强求的。所以小方,我来就是问一声,她最后……有没有跟你交代过别的?”
子孙儿女各有命数……他是知道吴随,明里暗里让方舒主动开口呢。
方舒轻轻叹了口气,当然是交代了,但是她还特别交代不告诉您啊。
方舒带着丝无奈:“姜老,姜致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非常尊重的前辈。您和姜致的关系,我作为外人不好多言。但我知道,她对您的尊敬和爱是真心的。至于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我想,最重要的还是她希望您能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