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小道脚下一个趄趔差点跌了一跤,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此刻又被吓了一跳,正要怒骂呢!抬头一看,面前是少年清隽卓绝的面容,叫他一时愣住!
“不去哪里…”小道长抬头瞧着这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张扬少年,退了一步瞧着自己才到对方胸口处。
见他一身华裘难掩不凡,手握宝剑张扬不羁,便狐疑道:“这位少侠不像是本地人吧?”
姜枕砚回他:“小道长好眼力,在下游历路过宝庄,听闻此处有一庙宇甚是灵验,故来此瞧一瞧!”
“瞧一瞧?既如此……少侠瞧了就快些走吧!”小道长若有所思说完,便又低着头就要离开,姜枕砚见他神色不对,垂眸一想便跟了上去。
那小道长见他跟了上来,不解道:“少侠不去烧香祈福跟着我作甚?”
姜枕砚眸色微动,微微严肃朝那小道道:“我瞧这殿堂阴风绕梁,却不是我要拜的!”
那小道长麦色的面容微微一顿,眼中光亮忽闪而过,如此一瞬之间,却也被姜枕砚瞧在了眼中。
两人你言我语,走出老远了,小道长这才左右一看,小声道:“少侠既然瞧得出此地不善,便快些离开这里,以免引火烧身!”
姜枕砚心下一动,便趁热打铁,问道:“小道长这儿供奉的是哪路仙家?”
小道长这才愤愤道:“这儿原本是座雪神庙,前些年我师傅云游去了,就被这些个村民占了去,说是修缮,却不知中了什么邪,将此间改成个碧珍殿!”
他长叹一口气:“我人微言轻,本想在此等师父回来,可怜那些人受了妖人蛊惑烧杀无数,无所不用其极,已是无可救药!”
“我瞧这庄子却还算太平罢?”姜枕砚听在心里却微微蹙眉,嘴上如此心中想的是那乱葬堆。
那小道长眉心藏事,摆摆手不再多言,只是辞别道:“少侠,我此番还有要事在身,且此事不便与你多言,告辞!”
姜枕砚不再多问,只放他走了:“无妨,道长慢行。”小道长揖礼告别,他看了姜枕砚一眼,这才踏上了雪道。
咦!这条路…
姜枕砚眯了眯眼往远处看,这条路直通庄外,这小道长怕是有问题!
姜枕砚犹豫垂眸思想片刻,便隐进衫林中跟了上去。
那小道长一直是神色凝重,心事重重,大抵走了两个时辰,果然是到了那处乱葬堆,原本是远远的不敢过去!
却又见这山中阴雾散去,他疑惑了一瞬,还是举步进到坟地里头去了,不远处一座堆得老大的坟冢映入眼帘,上头虽然落了雪,却还看得见翻新的红土,他快步上去,绕着那新坟堆转了几圈,才去瞧那立的碑墓。
上头镌刻着三个字“婧安冢”,小道士伸手一抹,在那凌厉的剑锋下抹来一撮新灰,紧蹙的眉头就此舒展开来。
他取下包裹,细细打开来,里头香火纸钱一应俱全,他点了火种,先是烧了纸钱,在燃了香奉上,面上有喜有悲,喜的是有人为这些女子建了碑墓,悲的是他无法改变这些女子的命运!
“姑娘们……就请安息吧……快些入了轮回,来世不要在投身此地了!”小道士边磕头边念念有词。
待他奉完最后一炷香,竟是触景生情,跪在那处痛哭起来:“老天吶…这可如何是好啊,我要怎么做?我要怎么做啊!”
他捋来衣袖擦着眼泪,余光看了包袱一眼,一时也剎住了哭声:“若我能出山去,便寻些有道行的侠士来将那妖邪捉了,恨啊,恨啊!”
说着他又擦干眼泪收拾包袱,一抬头却看见面前多了位抱手而立的少年!
饶是站在这阴风飒飒的乱葬堆里,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隽绝无双!
小道长吓得跌坐在地,这才看清眼前人:“你你你……你怎么跟踪我?”
“谁跟踪你了,我不过是正巧路过!”姜枕砚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看着他,小道长蜡黄的小脸被吓的失了血色!
“胡言狡辩,你也不挑个灵雅些的地段,在这里是要吓死我么?!”小道长怒骂道。
姜枕砚鄙夷道:“啧啧啧!自己跑到这鸟不拉屎的乱葬堆里都不怕,此刻却又怕什么?!”
那小道长欲哭无泪,他道行浅不经吓,自己的的话又都被姜枕砚听了去,怕他走漏风声自己遭殃。于是他坐在地上就开始撒泼骂人:“今天是遭了什么霉了,左右都没一件顺心事儿…呜呜呜…”
姜枕砚听他哭的心烦,便道:“得了,先说你口中那邪祟算是怎么回事?!”
小道长一时禁了声,麻沙着眼赶快抬了手指在唇前“嘘”了一声:“小点儿声~”见姜枕砚抱着胳膊不在说话,他才左右一看道:“那是我猜的,但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来,不是邪祟又是什么!”
“这些死去的女子都是那妖邪所为?”姜枕砚拉他起身,盯着他的眼睛不动声色问道。
小道长一边拍打着衣裳上的碎雪红泥,一边点点头,过不了一瞬又是摇摇头,纠结道:“不算是,但却也是间接害死的!”
小道长见姜枕砚不解,这才继续道:“这村庄里说是有人将女子送进山里祭祀,而那些没被选上的女子就会被送回村来,这附近的庄子中就会将这些女子视为不贞、不洁、不善之女才会被山神弃选,对她们十分不善,动辄打骂给刑,所以我才说是间接!”
姜枕砚冷笑一声,说什么间接,不过是主谋与次谋的分别,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枕砚冷冷问道:“被那妖邪选上的可占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