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盏茶后,秦铮重给谢芳华梳了一个云髻,放下手,对她道,“睁开眼睛看看,这回可满意?”
谢芳华睁开眼睛,看向镜子里,的确是一回生二回熟,这回秦铮比第一次时梳得好多了,云鬓很正,不歪不斜,但是她偏偏不想满意,皱眉道,“太紧了,我头皮不舒服。”
谢墨含喝茶的动作顿了顿。
“那就再重梳!”秦铮轻巧地扯掉了簪子,转眼一头青丝滑下,他二话不说,重梳了起来,面色没有丝毫不耐烦。
谢芳华重闭上眼睛等着他梳好。
听言在门外唏嘘了一声,除了听音,他还没见过公子对谁如此言听计从,难道出来一个例外就会有第二个例外?忠勇侯府的小姐也会是公子的例外?
谢墨含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开口表意见。
又过了两盏茶后,秦铮重梳好了一头云髻,这一次的自然是不歪不斜同时不紧绷,且根根青丝被缠绕得极其乖巧,没有任何一根青丝落下。
“再睁开眼睛看看,这回如何?”秦铮对谢芳华询问。
谢芳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心中暗自腹徘,人若是聪明,果然是做什么会什么,但是她偏偏鸡蛋里挑骨头,看看他耐性到底有多少。撇嘴道,“的确是不歪不斜不扭七扭八也不紧绷,但是被你梳了三次,我看着这个样式的云鬓都腻了,不想要这个了。”
秦铮挑眉,“那就重换一个样式给你!”话落,随手扯掉了簪子和带,一头青丝散下。且很是干脆,没有任何不满。
谢芳华再度闭上了眼睛等着。
听言张大了嘴巴,半响,连喘气都忘了。这不是明摆着忠勇侯府的芳华小姐在折腾公子吗?可是向来都只有他折腾别人的份儿,哪里容得别人折腾他?怎么今日就任人随意折腾了?
谢墨含放下茶盏,也有些看不过去了,但到底是没说话。
又是两盏茶后,秦铮重换了个云鬓,对谢芳华道,“睁开眼睛看看,这个是不同样式的。你觉得怎样?”
谢芳华睁开眼睛,这回的确是换了的样式,青丝盘成了数遭,高高起挽起,露出她纤细的脖颈,虽然珠翠未戴,但是分外娇人,她抿起嘴角,沉默片刻,说道,“昨日英亲王妃来忠勇侯府时不就是梳的这个头吗?如今放在我脑袋上,你不觉得太……”
“这个我竟忘了,那就重来!”秦铮不等她说完,勾手撤掉了簪子,一头青丝滑落。
谢墨含扭开头,看向窗外。
听言默默地背转过身子,看着外面的天空,怀疑里面的人他家公子吗?他莫不是找错人了?里面那个人只不过是披了公子的皮囊而已。否则怎么能半个多时辰过去了,还没作呢!
秦铮依然没有丝毫不耐,重拿起梳子,继续换了一个样式梳头。
谢芳华这回没闭眼睛,见他动作越的流畅,丝毫不扯疼她头皮,更不扯掉她一根半根头,南秦京城贵裔的公子哥里,尤其是秦铮这样的高门贵裔公子,谁会动手干侍候的活?他们觉得这是低下一等。自古以来,男人的手除了拿书卷墨便是骑马拿剑,可是偏偏就有这样一个人,处处不理会世俗规矩,固执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论身份和地位。
又是两盏茶时间,秦铮在谢芳华的目光下重梳好一头青丝云鬓,看着她道,“这次如何?你若是不满意,我们可以再换。”话落,他柔和地补充道,“我自小就看兰姨给我娘梳头,她会的所有样式,我都会,开始不熟练,但是次数多了,也就熟练了。开始梳不好,但是梳得多了,也就梳得好了。”
谢芳华看着镜子不说话。
谢墨含终于回过身,低低地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再梳的话,就过了早膳的时间了。”
秦铮扭头瞅了谢墨含一眼,手按在谢芳华的肩上,微微一笑,“过了早膳的时间又有什么关系?爷不饿!”
“你不饿我饿了,就这样吧!”谢芳华终于败下阵来,无聊地摆摆手,她的好脾性遇到秦铮总要打个对折。这个人就是有本事让她即便气不是怒也不是。
“好,那就听你的。”秦铮扔了梳子,转身走到谢墨含对面坐下,对他道,“给我倒一杯茶!”
谢墨含笑着看了他一眼,动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秦铮大约是真的渴了,不顾茶热,端起来一饮而尽,之后放下杯子,毫不客气地指使谢墨含,“再来一杯。”
谢墨含又给他倒了一杯。
秦铮再度一饮而尽,之后放下茶盏,虽然没说话,但是手又指了指空杯子。
谢墨含意会,又给他满了一杯。
秦铮又喝了,见谢墨含依然拿着茶壶,他摆摆手,“不要了!”
谢墨含放下茶壶,看了谢芳华一眼,见她已经从镜子前站起身,对她道,“既然早膳的时间已经过了,就不必去爷爷那里折腾了,在这里用膳吧!”
谢芳华点点头。
“秦铮兄想吃什么?”谢墨含问秦铮。
“随意!”秦铮揉揉手腕,丢出两个字。
谢墨含看了他手腕一眼,拿了那么长时间梳子,手腕不疼才怪。他忍住笑意,对外面吩咐,“去端早膳来这里!”
“是!”侍画、侍墨应声,连忙去了。
听言在门口纠葛半响,觉得公子已经不是以前的公子了,若是他还想留在他身边吃穿不愁什么烦心事儿也不用做不用想的话,那么只有一条路可走了。于是,他趁机立即道,“两位姐姐,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帮忙端早膳吧!”
侍画、侍墨脚步一顿,对看一眼,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我在我们英亲王府的落梅居里,端菜端饭的活干了多年,熟得很。”听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