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一直洋洋自得,全世界有70亿人,地球上有万亿的生灵,可只有我,只有我们是如此相似,如此相同。
这怎么不算一种天赐的缘分?
他不知道自己在痛苦还是在庆幸,又或是从这斑驳的痛苦中享出了一份扭曲的快意。
我再也忘不掉他了,他想。
多么令人痛苦,又多么值得庆幸。
世人常说时间能缝补一切伤痕,失去的人会在绵长的岁月里模糊面容。悲伤的灵魂会日渐麻木,失血的创口会慢慢结痂。
可我不一样,我们不一样。
你的面容会在我的皮囊里生长,我能见到现在的你,甚至未来的你。30岁年华正好的你,50岁成熟稳重的你,70岁两鬓斑白的你。
黑羽快斗心底生出一丝偏执的占有和快意。
如果我无法找到你,如果你注定离开我,那就让我们这样扭曲地共生下去。用我的皮肉刻度你的岁月,用我的生命延续你的灵魂。
夏秋时节的雨总是来去匆匆,夜幕重又拨开遮天的乌云,透出朦胧的月色。
他终于停下奔逃的脚步,静静站在一座昏暗的别墅门前。
这里一如既往的安静。
自从离开医院,他就24小时不间断地监视着工藤宅和隔壁阿笠博士的家,希望能从进出的人里找到一点线索。
可这么久了,除了事务所的那个女孩子偶尔会从门前经过,神色哀伤地怀缅一会儿,一个人都没有来过。
他迈步向大门走去,湿透的鞋踩在地上,发出吱呀的声响。
他也没有来过。
随手从墙角拾起一根细长的铁丝,打开了尘封多日的大门。
幸好开锁这样的本事,不会和魔术一样,手坏了就消失。
他抬手,将门缓缓推开,打开了玄关的白灯。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工藤宅的玄关,从前的他会更青睐名侦探房间的窗户。
这里的一切都笼上了一层轻薄的灰,像时光套上的保护罩,小心翼翼地封存着过往的旧事。
他的心绪莫名平静了下来。那个虚幻的工藤新一从他的灵魂中割裂而出,在这个熟悉的环境中重新生出血肉,长出独立的实感。
他一路从玄关走过,脚步轻地像是怕惊扰了穹顶的积尘。
他走到厨房,想着这里大概是名侦探在整个房子里来得最少的地方了吧。
也许除了这台冰箱,他的手轻轻拂过冰箱涂漆的表面,带落了满手的灰尘。
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做饭,看他一杯黑咖啡加吐司就能打发的样子,做也一定很难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