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梦就是梦,埃文德尔说起过他的导师是一个总把学徒当智障一般反复唠叨,但是在生活上特别关心他的老奶奶,学术上没什么长处,只会像护雏的母鸡一样护着他们,是他在学院里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好人,所以法师的学徒时代过得也不是像他梦见的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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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文德尔今天起得终于没那么晚了,帕洛斯吃了早饭,去竞技场看了看地形回来,埃文德尔就已经坐在帐篷里等着他了:“格尔刚刚跟我说了一些斗技场的规矩,你可以随便穿什么,随便用什么武器,耍什么阴招都可以,但是要一直打到其中一方死亡或者投降为止。这不是一般的比武,而是死战,对方是抱着砍死你或者被你砍死的觉悟来的,你一定要小心,精灵族的全身甲应该可以帮你挡下大部分的攻击,如果形势实在不利就投降,别逞强硬撑,真有什么意外的话我和阿尔凯会设法救你的。”
“我会的,别担心。”事到临头帕洛斯反而不紧张了,他穿上了那套黑色的盔甲,做了会儿热身运动,拿着盾牌和长剑走向了竞技场。
野蛮人的竞技场就像野蛮人这个种族一样简单粗暴,就是一个平底锅一样凹进去的大坑而已,只用原木加固了一圈边缘。
野蛮人大多都觉得这场和平原人的比武没什么好看的,但是出于对竞技场本身的热情,还是有不少人前来围观。
层层叠叠的野蛮人就站在或者坐在坑边等着,当上届冠军阿泰进场时,他们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阿泰身高两米一,壮硕程度在野蛮人当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拿着一把看起来比帕洛斯的盾牌还宽的双刃斧,也只有野蛮人的怪力才能把这样的巨斧当玩具一样地扛在肩上。
帕洛斯进场的时候就没有什么热烈的反应了,只有阿泰对他比了一个侮辱的手势,用临时学来的通用语叫了一声:“平原人,受死!”
帕洛斯转头看了看,埃文德尔已经站在竞技场旁边,对他鼓励地笑笑,阿尔凯和菲尔斯就站在他的身后,阿尔凯的弓已经拿在手里。
他低头放下了鹰嘴形的面罩,决斗开始了。
阿泰像人肉战车一般地冲了上来,每一步踩下去,仿佛地面都会跟着抖一抖。
帕洛斯避开了对方的冲撞,他记得埃文德尔刚才的话,对方是抱着杀他的心来的,所以帕洛斯也没有丝毫的保留,但是两人交锋了几个回合以后,帕洛斯却有些疑惑起来。
对方太弱了,而且不像是放水或者在故意示弱诱导他轻敌,而是实实在在的太弱了。
这种直来直去的攻击方式比阿尔凯好对付多了,精灵游侠总能在最出其不意的角度直击他的要害,让他任何一步进攻或者防御都不敢掉以轻心,但这个野蛮人完全是凭着一股蛮力在横冲直撞而已,对方的每一个动作他都能够提前预测到。
帕洛斯已经知道这场战斗他不会输,但是想打倒对方依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野蛮人高大又强壮,动作范围极大,丝毫不注重防守,看起来破绽百出,可进攻本身就是最好的防守,巨斧一次一次地横扫侧劈,每一击都带起凌厉的劲风,让人根本不能近身,而且一直挥舞着这么沉重的武器,他的体力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越打越狂热。
本来以为这场战斗没什么好看的野蛮人们见阿泰这么久了还是不能干掉这个矮小的平原人,都有些着急起来,阿泰心里比他们更着急,他想不通这个矮小的对手为什么穿得像个乌龟一样,动作却如同水里的鱼一般灵活,一直在他的攻击之间游走,看起来很近,可就是打不到,偶尔对方会用武器和盾牌来接招,但是阿泰却有种力气完全使不到实处的烦躁感觉。
阿泰发出了野蛮人特有的战吼,加快了攻击的速度,而帕洛斯从中看到了机会,举着盾牌斜着迎了上去,巨斧和盾牌交击时发出了“铛”的一声巨响,帕洛斯的左手被震得几乎失去了知觉,但他确实挡住了野蛮人这强力的一击。
比骸骨之王那种足以把人打飞的攻击弱多了,帕洛斯心想。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巨斧的锋刃一歪,顺着盾牌的倾斜角度劈进了泥土里,而帕洛斯已经钻到了他的手臂下面,长剑一划就在他的腰腹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伤口。
最后时刻,帕洛斯是收了一些力道的,但这一击依然让阿泰的腹部开了一个大口子,帕洛斯再次拉开距离回头看的时候,阿泰紧紧地捂着腹部的伤口,但是一部分肠子已经暴露了出来。
“你输了。”帕洛斯说,“投降吧。”
“阿泰不怕死,阿泰不投降,来吧!”野蛮人看上去仍然试图再战,但是只过了这么一会儿,他的力气似乎都从伤口中流走了,只是拖着斧头,一步一步地逼近帕洛斯。
周围的野蛮人也开始高叫:“杀了他!”
帕洛斯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在为阿泰鼓劲,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们竟然是在催促他杀了阿泰,有通用语比较好的野蛮人说:“他的伤势已经活不了了,给他一个痛快吧。”
阿泰已经挪动到了帕洛斯的面前,放开捂着伤口手,大喝一声举起了斧子,这个动作让他的伤口血流如注,内脏也更多地被挤压了出来。
“你够了!”帕洛斯一把夺下了巨斧,把高大的野蛮人按倒在地,埃文德尔抓着阿尔凯的手爬下了竞技场,走到了他的身边。
有野蛮人叫起来:“他要干什么,这不合规矩,战斗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