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加拉提追出来,『要回家了吗?我送你。』
你没说话,没拒绝。
路上,布加拉提也向你搭话,问你平日怎么样,过得开不开心。次数不多,可你听着甚是心焦。
好焦虑,好焦虑。
好焦虑。
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你该怎么办。
自己到底怎么了?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你这么不舒服,为什么就不能让你舒服些?
脚下的地面在鼓动。
到了家门口,你站定。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日子过得很没有意义?』
你问布加拉提。
『既然有了目标,就应该去实施,而不是像我现在这样搁置不管。明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却抛弃使命,放弃本应有的行动……』
『不,我没那个意思。』布加拉提出言打断。
『那你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你回,『我说过了,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布加拉提看待你的眼神,像是在指责你的不可理喻。
哪里不可理喻。
『只要你一出现,我就不得不想起来。』
你拧开家门。
『你要是真心想帮我,就别死,死了也别让我伤心!』
最后,轰地关上门。
进家,你没动。
听不见外边的动静,你在门前站了好一会,才去换衣服,进卫生间洗漱。
衣裙被你摔在地上,洗完澡出来,低头凝望地上乱糟糟的衣服,又不得不把它们都拾起来。
接盆水,给它们泡上。
不可理喻的明明是荒木硬塞给你的使命。
洗衣粉该买新的了。
水龙头射下的水柱激起水盆里波荡的泡沫,透明的弧面逐步被浓稠的液体染红,鼻腔里净是些腥味,你听见依稀虫子的叫声。 ——是肉块的叫声,虫子们在分食肉块。
胃在翻涌,那里面有好多虫子,你好怕它们会吃掉你,从内部一点一点啃食。你拿开水盆,趴进洗手池里扣自己的嗓子眼。
吐出来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分辨不清那里面有什么,只嗅到呛鼻的酸味、看见它们在跳动。
拧开水龙头,想把它们冲下去,但水龙头里流出来的不是水,是红花花的血液。
你想关掉,可是怎么关也关不掉。
溢出洗手池的液体很快就埋上你的脚,抬起脚后退,黏糊糊,血浆的表面还在拉丝。
这辈子都不想吃番茄酱配芝士了,你恍惚地想。
几秒过后,赤色消失。没有虫子,没有肉块。水龙头流下的是干净的水,洗手池里也一干二净。
你关掉水龙头,要习惯了。
空气里还弥漫着血腥味。
洗完衣物,已是一个小时以后。你躺床上,横竖睡不着。
『对不起,我最近情绪不好,你忘了吧,不是故意针对你,这段时间我的心情实在控制不住。』
你给布加拉提消息,布加拉提很快就回。
『理解,没关系,你也不要在意:p睡个好觉!ouo』
布妈咪可可爱爱的颜文字。
蓦然松懈,终于被人从混搅血浆的蠕虫巢穴里打捞出来一般,空气不再湿闷,也没那么多讨人反胃的荤腥。
至此你才醒悟,自己先前竟一直愁眉不展。